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唐昕耳畔,顺着她的耳蜗一路盘旋而进。她屏住呼吸,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心脏跳得飞快。
  “谢谢二哥,我以后会小心的。”她小声说道。
  顾景律冷笑一声,上下扫了她一眼,讥讽道:“为了相亲还专程打扮,你有心了。”
  “……嗯。”
  她半句反驳的意思都没有,顾景律眸光冷了些,“你就这么急着嫁出去?”
  “奶奶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啊。”唐昕垂着眸子说道。
  顾景律靠在墙上,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深不见底,“那你呢?你想早点嫁出去吗?”
  他问得很认真。
  唐昕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又匆忙地低下头,讪讪地岔开了话题,“二哥找我来干嘛?”
  她还小,又没喜欢的人,怎么会恨嫁?不过是怕不嫁,让奶奶不高兴而已。
  说到底,她身边现在的这些亲人,都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没得到回答,顾景律心中有些烦躁,没回答。
  沉默让唐昕有些发慌,她尴尬地笑了笑,企图用多说话来掩饰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二哥,昨天何佳……何小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告诉她你在哪儿,而且态度有些不好,我承认。但是我不让她过来,真的是怕她怀上孩子,用孩子来要挟我们家。”
  毕竟在豪门里面,这样的事情不算好,而且发生的频率很高。
  顾景律换了个姿势看着她,眸色深了些,却依旧没说话。
  单方面的沉默让唐昕有些焦灼,她咽了好几口口水,连忙又说道:“我今天晚上追爸的时候,遇到了何小姐,真的不是在跟——”
  “闭嘴。”何佳雯何佳雯何佳雯,她张口闭口说其他人的名字,哪怕是个女人,依旧让他觉得心烦。
  唐昕活到这么大,还从没听过他对她说过这样的字眼,一时愣住了。
  顾景律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声音稍缓,却依旧冷漠,“我没问你,不用解释。”
  “……哦。”唐昕在他跟前,如履薄冰,只想赶紧离开,“二哥叫我过来有事吗?”
  顾景律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妈刚才说起爸的事情,怎么这么紧张?”
  “爸刚才出去,我跟妈以为他去公司了,但是他没去了,然后秘书说他一个星期不去公司。我不敢说实话,怕妈多想。”唐昕十分沮丧。
  结果她刚撒谎,就被拆穿了,幸好后面勉强圆了回来。
  顾景律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刚不是告诉你们,爸去国外处理J.K的事情了吗?”
  听此,唐昕猛地抬头,“这是真的?”
  “嗯。”
  唐昕松了口气,她撒谎居然碰对了。原来爸只是去国外处理事情了而已,是她想太多了。
  见她这般紧张,顾景律想问她为什么要跟顾母撒谎,可还没开口,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嗯了一声,然后跟唐昕说了一句,明天陶佳会来找她,便匆匆离开了。
  顾景律开车去了酒吧,找到席慕言时,后者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席慕言在私生活上是不着调些,但平时喝酒一直有分寸,别说喝得这么醉,就算是小醉都没有。
  “阿……阿律……嗝,你来了?”席慕言脸上还带着女人的唇印,说话时连舌头都捋不直。
  “喝成这样,是想喝死吗?”顾景律皱了皱眉,过去扶他。
  要不是酒保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知道好友喝成了这样。
  可席慕言推开了他,那双总是轻佻的桃花眼中,染着难以掩饰的痛苦的,“我倒是想喝死,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了。”
  他冲酒保打了个响指,“来两杯——”
  “你去忙别的,不用理他。”顾景律冲酒保挥了挥手,抓住席慕言的肩膀,把他摁到座位上,面无表情道:“她已经死了,你就是再想她也没用。”
  她指的是席慕言初恋女友,她跟他分手以后没多长时间,便车祸死了。
  即便自从分手后,他再没提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但顾景律跟他从小长大,对他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席慕言本来低着头,听见这话,他猛地抬头,看着顾景律,眼底一片黝黑,似是要将人拉入无尽深渊。
  阴鸷,绝望,怨恨,又带着无尽挣扎跟痛苦。
  顾景律皱了皱眉,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阿言?”
  “你知道……她死了?”席慕言看着他,说的很慢,沙哑性感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
  顾景律伸手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凛冽道:“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你别再骗自己了。”
  听此,席慕言突地笑了,“还以为你……你知道,原来……来,你和我一……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没……还没我知道的多……”
  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他这些话简直说的没头没尾。
  顾景律抿了抿唇,正要问他在说些什么,就见他猛地一头栽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时,展凌也赶过来了。他还穿着白大褂,酒吧里的人大概觉得他在玩cosplay,有好几个女人还十分感兴趣地凑过来要他的联系方式。
  他好不容易才挤到顾景律跟席慕言跟前,心有余悸,“那些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又说,“阿律,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景律没理会他的无意义问题,把席慕言刚刚说的那些话跟行为简单重复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阿言今天的情绪不是很对。
  “人喝醉了,胡乱瞎扯淡呗,你理会他干嘛?”展凌不以为意,“他清醒的时候都不着调,喝醉了就是说自己是从秦朝穿越过来的,我都不惊讶!”
  他拍了拍顾景律的肩膀,感叹道:“你居然还去理一个醉鬼的话,跟他认真,你就输了!”
  顾景律也觉得自己太认真了,居然真的去认真思考一个醉鬼的话。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冲展凌努了努下巴。
  “干嘛?”展凌一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