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震天关将士,不战而降。”除此之外,苏瑾再想不到其他理由。
  “北境之民,食不饱腹,如何御敌,况且王爷失踪,群龙无首。”苏瑾将其中原因娓娓道来,“如此情形之下,震天关守将不战而降。”
  “只是,爹爹分明点兵来到北境……”按着苏镇的性子,那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绝对没有道理将城池拱手让人。
  “若真事不战而降,除非苏将军根本就没有看到北境。”凤青栀骇然心惊。
  “援兵北境是假,拥兵自重是真?”凤青栀惊呼一声。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爹爹要拥兵造反?”苏瑾面色不善。
  “苏将军对大兴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是乱臣贼子。但苏将军点兵来北境,却不见踪迹,七皇兄也不在北境,难免让人怀疑苏将军与七皇兄相互勾结,以北境之乱拥兵,御敌是假,屯精兵是真。”
  凤青栀侃侃而谈,她自不相信凤钰与苏镇会屯精兵拥利器造反。
  但她不相信,却不代表帝都其余人不信。
  “苏将军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凤青栀长叹一声,“苏将军带兵前来,谁知这众将士在外,到底唯谁马首是瞻?”
  “想必已经挟持苏将军,如今不知在何地,就是有心给苏将军安上作乱欺君之名。”
  凤青栀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历朝历代,被人诬陷,一夕之间,毁于一旦的家族比比皆是。
  苏瑾沉默不言,凤青栀相信苏镇是被人设计,可是大兴帝未必会信。
  历代君王,对于“乱臣贼子”,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苏瑾心里忐忑,她重活一世,便要守住将军府的荣耀,守住自己在意的人。
  若是今生,苏家落得如此下场,遗臭万年,她如何能够甘心。
  苏瑾心事重重,凤青栀也不打扰,陌子白心疼地看向苏瑾。
  她还不到及笄之年,朝中贵女,像是苏瑾这个年纪,谁不是天真无虑,谁像苏瑾这般奔赴战场,卷入了这朝堂斗争之中。
  苏瑾还不曾想到应对之法,却不想飞虎忽然从营帐之内岀来,气咧咧地让人将苏瑾等人押着,带着三五个人,直接朝着震天关而去。
  震天关守城之人,已然换成了丹梧将士,一见到飞虎来了,赶忙打开城门。
  飞虎怒气冲冲,冲着身边几个兄弟,抓耳挠腮道:“虽说震天关已经是我们所控制,但齐王凤钰,征战在外,从无败绩,本将军没抓住他,总是良心不安,夜不能寐!”
  “总觉得事情蹊跷。”飞虎多思多虑,环顾街道道:“本将军断定凤钰必定是在震天关内!”
  “将这三人给本将军悬挂在城墙之上,本将军就不信凤钰他不出来。”飞虎双手叉腰,兴致高昂地命令道。
  飞虎袒胸扼腕,烦躁不安,苏瑾的目光却锁定在了飞虎将军的右臂之上。
  只见他右臂之上,半截手臂都刻着展翅欲飞的凤凰。
  那凤凰图案苏瑾只觉得似曾相识,冥思苦想许久,心中惊道:“凤凰腾图!”
  可不就是与她在祭天山旁,湖水之下拿出的米粒大的凤凰金块一模一样?
  难不成那凤凰腾图竟是与敌国有关?
  如此,张贵妃与丹梧,又是什么关系?
  苏瑾心绪万千,凤青栀只当苏瑾是在思索苏镇之事,也没有多想。
  顷刻之间,苏瑾等人便被吊在了城门之上,飞虎派人在暗中盯着,等候凤钰的出现。
  次日一早,城门之下,便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在,一个个仰头看苏瑾等人,心中暗自称奇,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苏瑾与凤青栀,吊在城墙之上,看遍城中萧然之景。
  震天关内,没有一家卖吃食的小铺,少有富贵人家在门前扔出馊了的饭菜,门口都会有一群人为了争夺一口吃食,大打出手。
  三月春时,震天关山上还可见皑皑白雪,除却这城墙之内,外边山野之间,雪水可覆脚。
  打从冬日初雪至今,震天关便都浸泡在水中。
  震天关也曾筑堤坝,可是大水一来,哪怕是千里之堤,也挡不住。
  苏瑾脑海之内,忽然想起一事,喃喃自语道:“震天关多雨多雪,既然筑堤无用,不如引流。”
  前世北境洪灾严重,可不就是用了引水之法。
  只是,在此之前,需得先找到凤钰与苏镇,逃过被人构陷的作乱欺君之罪名。
  陌子白将苏瑾的话听得清楚,眼眸一亮,道:“在下游历各地,倒是听闻过引水一说,只是却都是异想天开的设想,不曾见过有哪里付诸实现。”
  凤青栀听得似懂非懂,不作言语,片刻之后,自嘲一笑道:“亏得你还念着震天关百姓的死活。如今你我已经是自身难保不说,这震天关也已经是丹梧的震天关了。”
  “该操心的也当是丹梧朝廷。”凤青栀苦笑一声,万分无奈。
  “先天下之忧而忧。”陌子白欣赏看向苏瑾,“且不管震天关到底如何了,这震天关的灾民都是我大兴子民。况且,若是真能成了引水之法,岂不是天下的福音。”
  三人吊在城墙之上一天,不吃不喝,饥肠辘辘不说,又是口干舌燥。
  飞虎也怕这三人当真饿死了,倒是亲自送了些许食物过来。
  跟在飞虎身后的,是城守府上的丫鬟,苏瑾与陌子白扫了她一眼,都是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妙珠。
  妙珠跟在飞虎身后,一声不吭,规规矩矩,好似从来不曾与苏瑾见过一般。
  苏瑾也在刹那之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好似与妙珠素味平生。
  飞虎身边的男子劝道:“将军许是多虑了,凤钰到现在还不曾出现,想必当真不在城中。”
  “北境灾民之中,有些为了生存,便吃人。兴许凤钰已然成了果腹之物。”那人倒是什么也敢去想,什么也敢去说。
  飞虎犹豫许久之后,才让人将苏瑾等人放了下来,就关押在郡守府上。
  是夜,妙珠猫着身子,悄悄来到关押苏瑾等人的柴房之内,才见苏瑾,便湿了眼眶道:“小姐,园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