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苏一和遥想当年,叹气道:“我与你祖父,是孪生兄弟。”
“当年,年少轻狂,我看上了一个歌姬,苏家是名门大户,自然不准歌姬入门。”苏一和心中百感交集。
“我硬要与她长相厮守,与父亲大吵一架,而后脱离苏家,带着她浪迹天涯。”苏一和说到过去的事情,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家丢不起这个人,便对外说我游历在外,遇上贼寇死了。”苏一和自嘲一笑,懊恼道:“戏子无情,见我真与苏家脱离关系,便弃我而去,另攀高枝。”
“我有眼无珠,为了这贪慕虚荣的女人,与家族决裂,我也没脸回到苏家,正是如此,便一直在外。”苏一和三言两语,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个清清楚楚。
苏一和说话之间,故作轻松,但苏瑾知道,他一路走来,定不容易。
“二爷爷,随苏瑾回去吧。”苏瑾悠悠开口,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一只玉扳指。
苏一和面色大变,一瞬之间,泣不成声,一把将玉扳指抢了过去,道:“这是我年轻时候的东西。”
“上边还有一个宏字,我本名苏宏,流浪在外,便改名苏一和。”苏一和看着玉扳指,过去的点点滴滴,如洪水一般喷涌而来。
“祖父去世之时,苏瑾还未出生。但祖父将玉扳指交给了爹爹,不曾告知爹爹究竟是谁的东西,只告诉爹爹,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了玉扳指的主人,必定要恭敬孝顺,祖父瞑目之前,说他此生最放不下的便是这玉扳指的主人了。”
“爹爹又将东西交给了苏瑾。”苏瑾欣然一笑,顾盼之间,明媚如风。
“苏瑾方才大胆猜测,以为这是二爷爷的东西,没想到真让苏瑾猜中了。”
苏一和双肩抖动,泪如雨下。
“我只当苏家早以为没了我这个人,不想竟……”苏一和哽咽不能语。
“二爷爷便随着苏瑾回去,祖父知晓,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苏瑾好言相劝,苏一和却倔头倔脑地不肯答应。
苏瑾好说歹说,他才犹豫道:“你让我静三日。”
“再过三日,我在给你答案。”苏一和声嘶力竭,抑郁开口。
苏瑾点头称是,三日时间,一直陪伴在苏一和身边,悉心照顾。
“也罢!我便随你回去。”三日之后,苏一和总算是松了口。
“你是我小辈,我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我看你与齐王为了治水之法,颇费心思,我便帮你们参详参详!”
苏一和言外之意便是帮着凤钰治水。
苏瑾喜不自禁,抿嘴一笑,道:“如此便多谢二爷爷了。”
“花蕊虽然在我身边,学了不少,却只是一个半吊子罢了。”苏一和担忧开口道:“我只怕她不懂装懂,自以为是,乱说一通,最后治水不行,白费人力财力。”
大兴国春冬之时,冰雪融化,易成水患,夏秋之际,骤雨不断,洪涝严重。
治水之事,已然成了重中之重。
“如此,苏瑾尽快带二爷爷进宫面圣。”苏瑾粲然一笑。
苏一和冷静了几日,又如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起来。
苏瑾不过是闺阁小姐,自不能入宫面圣,于是苏一和便随着凤钰一道,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早朝之上,花蕊得大兴帝特召,出现在了文武百官之前。
“我大兴一年四季,都是水患频发,师父在世之时,常说治水之法,在乎一个‘引’字。”
花蕊站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慷慨激昂。
这个时候,花蕊意气风发,也不像是在白虎镇的时候那般,虚弱无力。
“花蕊姑娘,苏老先生,福寿绵长,身体康健,花蕊姑娘何故说苏老先生去了?”凤钰谈笑之间,如清风霁月。
花蕊蹙眉,当初她自己毒杀的苏一和,岂能有假?
“齐王殿下有所不知,师父的确与齐王殿下在白虎镇见过。只是,师父却没能走出白虎镇,在师父故去之后,花蕊才随着太子来到帝都。”
花蕊面色凄然,似乎因为苏一和之死,痛苦不已。
“师父此生都在研究水患之事,治理水患,造福百姓,乃是师父此生所愿。花蕊随着太子殿下入宫面圣,便是希望完成师父遗愿,希望大兴再无水患,百姓安居乐业。”花蕊话说得好听,其实心底却并不在意民生疾苦。
“回父皇,苏老先生就在殿外。”凤钰于心与花蕊这等虚伪之人,打牙犯嘴,于是直接上奏大兴帝此事。
凤钰语惊四座,众人窃窃私语,不知当信凤钰还是信花蕊。
花蕊轻视凤钰一眼,只当他在玩什么手段。
花蕊年纪轻轻,大兴帝对她本就不信任,听凤钰此言,赶紧开口道:“宣!”
苏一和朝着大殿而来,花蕊于凤衍看见苏一和,面色刷白。
凤衍压低了声音,质问花蕊道:“怎么回事!”
花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慌张失措地摇了摇头。
“草民叩见皇上。”苏一和不卑不亢,面善慈祥。
站立之后,苏一和的视线向着花蕊瞥了过去,花蕊浑身一颤。
“师父!”花蕊故作吃惊,“师父那日没有气息,花蕊以为师父已经寿终正寝。”
花蕊说话都带着颤音,苏一和对她爱搭不理,她不知如何收藏,干脆剧烈咳嗽起来,而后身子不堪承受一般,直接昏厥了过去。
花蕊出了这样的事情,便被宫人送去太医院。
苏瑾听张贵妃传召,入宫陪伴,见宫人慌慌张张抬着花蕊朝着太医院而去,已然猜到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宫人尖声尖气道:“手脚麻利些,花蕊姑娘可是以后的太子妃娘娘,若是诊治迟了,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当不起!”
“太子妃?”苏瑾呢喃着这三个字,想到花蕊毒杀苏一和,苏瑾便对她敌视起来。
苏一和是她亲人,她必然要为苏一和讨回公道。
苏瑾脑袋转了几圈,思量道:“凤衍想要迎娶她,无非是想着她治理水患之功,可聚民心,加功勋。”
“寄希望于流放途中逃脱之后,必然会功亏一篑。”苏瑾自言自语,心中顿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