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东山,洪水之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便越是多,水也越来越深,脚下的泥土也越来越厚。
苏瑾老远便听到众人声嘶力竭的声音,苏瑾正上前一步,忽然脚下似乎有东西抓住了自己,苏瑾一脚踹去,便听到一阵闷哼,分明是人的声音。
想到之前那人说了,北境男丁,被淹没在了泥土巨石之下的,数不胜数。
苏瑾骇然心惊,一头就扎进了洪水之中,可是水中都是一片浑浊,黄色的洪水之内,根本就看不清水中的情况。
苏瑾只能够逼着眼睛,朝着自己的脚下摸过去,果然抓到一只手,凤钰自然不会让苏瑾一人如此,也赶忙帮忙。
那人碰到苏瑾,原本绝望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希望,他紧紧抓住了苏瑾的手,好像是深海中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
苏瑾与凤钰二人,合力将人给拉了上来,那人思绪混沌,只是模模糊糊之中看到了两个人影,而后吐出来的许多带着泥沙的的水,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这些人要是一直被埋藏在泥沙之中,不被淹死,也必然会在人来人往之间,被人踩踏而死。
苏瑾与凤钰顾不得许多,赶紧将人给搀扶到了一边高地之上施救,见到这边的情况,有几个幸免于难的人赶紧上前来,泪花闪闪,苦苦相求道:“王爷郡主菩萨心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看着一个有一个人跪在了地上,苏瑾与凤钰哪里能说出拒绝的话,不管他们到底能够为这些人做到什么地步,都不得不先安抚道:“我们必定会竭尽所能。”
这边还没有安静下来,那边又有人沸腾道:“苏老先生出来了。”
苏瑾赶忙朝着那边看去,便听见旁边有人开口道:“苏老先生为了救我们,一大把年纪了,还不顾自己的身子,反反复复进了洪水之中,已经的救出来好多人了。”
苏一和行走之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下去,众人赶紧上前去将苏一和搀扶住,道:“老先生,歇一歇吧。”
苏一和浑身冰冷,双唇泛白,整个人都在不断地哆嗦。
众人苦苦相劝无果,苏瑾泪眼朦胧,道:“二爷爷,你务必要保重身体,你若是有了什么好歹,这北境的水患,我们要寄希望于谁?”
听到苏瑾这话,苏一和顿时身子一僵。
其余人一见到苏一和没有不顾一切地再扎进水中,赶忙附和道:“苏老先生,你若是出了事情,谁来治水啊。”
顷刻之间,附和的人数不胜数,一个个苦苦哀求着苏一和不要再下水。
“你们让我治水了?”苏一和含糊不清地开口,脸上都是激动之色。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便听有人道:“花蕊姑娘是花蕊姑娘,苏老先生是苏老先生,花蕊姑娘治水,只是想要立功,苏老先生治水,是真正为我们好的。”
“苏老先生为了我们性命都不顾,我们相信苏老先生。”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凤钰也赶忙道:“这里的事情便交给我们,苏老先生先回去吧。”
凤钰温和的目光落在了无事的人身上,问道:“谁带着饿苏老先生回去?”
一时之间,便站出来好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中气十足地开口道:“我。”
苏瑾点了两个人,让他们带着苏一和离开,其余众人,会水的都跟着苏瑾与凤钰下水,在浑浊的泥水之中摸索,想要找到更多的被埋在了泥土之中的人。
而不会水的人,都纷纷找没有被水淹没的高地,好生照顾着这些人,众人互相照顾,同心协力,一直等到飞虎带着人来了这里,所有人在苏瑾与凤钰的引导之下,有条不紊地救人。
洪水一直过了七八日才退去,然而整个北境都覆盖在了泥沙与狼藉之中,而苏一和却还高烧不退,北境会医术的人全都聚在了一起,群策群力,唯恐苏一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苏瑾自然也是担忧苏一和的,但这个时候她更应该做的,是带着人清理北境狼藉,带着人去找寻没有救出来的人的尸体。
北境之人,全都笼罩在了哀伤之中,在洪水中死去的男丁足足三百多人,苏瑾与凤钰带着人将这些人安葬,北境上下,身穿素衣,所有人一起办了一场体体面面的法事,而后,众人泣不成声。
“王爷,郡主,花蕊姑娘害苦了我们,太子害苦了我们啊,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如若不然,这些死去的兄弟,都要死不瞑目了。”
苏瑾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双目之中都是血丝,她自然明白众人的恨意,她又何尝不很凤衍。
但是,再恨又能如何,难道可以直接将凤衍杀了吗,凤衍的身后还有周皇后,还有周家。
“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情,王爷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但是太子始终是太子……”苏瑾对此也是别无他法。
众人也知道这一点,他们不是没有与凤衍斗过,可是最后弄得自己和身边的人遍体鳞伤,头破血流,凤衍不也还是好好的吗?
“老子去杀了他。”有血气方刚的男儿,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你们。”
“站住。”凤钰及时呵斥,“杀害太子,可算是谋反作乱之罪,岂是你说不连累他人,就能不连累别人的?”凤钰不怒自威,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在场的人信服。
“那王爷说怎么办,我们都听王爷的。”这些人对凤钰与苏瑾马首是瞻,赶紧询问凤钰。
“国有国法,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让皇上,要朝廷来做主的。”凤青栀朝着这边而来,哪怕身在北境,衣着朴素,都挡不住她浑身尊贵气质。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都知道凤青栀是有苏瑾凤钰一道的人,一个个都对凤青栀客客气气的,“他是太子,难道我们还能状告太子不成?”
“为何不成?”凤青栀反问一句,却将视线落在了凤钰的身上,“太子行事如此糊涂,必定有官员上书弹劾太子,我们全都是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