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进到房间,根本没看到徐娴书。
连她的影子都没一个。
她错愕地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冷冷瞥她的傅允商,所谓的答案,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这个小黑……
叶佳叹了口气,认命似得走到傅允商面前,“刚才秦宇,应该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下。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从今往后让我离开你,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条应该是求之不得。”叶佳到他身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
她安静等待着他的回答,沉默地看着他身旁的吊水瓶。
里面的药还没过半。
滴答滴答——
像是在帮她倒数。
傅允商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他只看到一片漠然,她似乎很无所谓是不是要留在他身边。
“第二条?”
“强迫你自己接受我,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但是第二条,对于我跟你来说都很费力,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你身上。”叶佳道,“我还有儿子要照顾。”
她跟他……已经有儿子了吗?
傅允商顿时哑然,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他之前听秦宇说了,叶佳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他虽不是医生,但常识还是有的。
先天性心脏病想要生孩子,那就是要做好以命换命的准备。
可是,她却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傅允商很快做出决定,他以命令的口吻道,“在我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你留在这里。”
“傅先生,我想你大概还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我说了,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顶多来看看你,想我留在这里,不可能。”
“你不是我的妻子吗?”他皱眉。
她这态度哪像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仇人吧。
叶佳淡然一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歉,我们在不久之前离婚了,我提的,你也签字了。”
“为什么?”
“还能有为什么,不爱了,不喜欢了,多的是理由。”
傅允商总觉得叶佳在骗他。
一个为自己生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三年,甚至,让他爱她的的女人,说不爱了,不喜欢了,已经离婚了?
那她为什么……
对!
傅允商觉得自己找到了重点。
他眯眼,胸有成竹地说,“那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好,那我现在就走。”
“等等!”傅允商抬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这女人,我怎么会娶你?”
“因为心脏,你以为徐娴书死了,她的心脏在我身上,所以你就把我娶回去了,秦宇没跟你说吗?”叶佳将他的手掰开。
傅允商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语气放平缓了些,“他只说我在徐娴书去世之后娶了你。”
叶佳笑笑。
也是。
秦宇不会多嘴。
“不打扰傅少休息,我先走了。”
“叶……叶佳。”傅允商皱着眉,费了好大力气才叫出她的名字,“我跟你,关系很不好吗?”
“没有,我们是和平离婚,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比较多。”她笑着回答。
不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不应该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此时叶佳再一次抬步,眼看着她就要走,傅允商立刻道,“帮我办理出院,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记忆可以慢慢找。”
她脚步一顿。
“我会问过顾彻后再来给你答复,公司那边,我会让江牧和秦宇帮你处理掉一些琐事,但是,大事还需要你亲自定夺,半个小时后,秦宇会把诺达现在的经营报告给你。”叶佳离开房间。
傅允商看着禁闭的门,只觉得胸口闷疼。
方才。
徐娴书离开时,他只有焦急,他迫切想弄清楚在徐娴书身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
看着叶佳,他却会心慌,会忐忑,会不安。
他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女人对他的意义非同寻常,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她好像对他很上心,又好像恨不得赶紧离开他。
傅允商躺下,闭上双眼。
如果能够恢复记忆就好了,他想。
半个小时后。
秦宇将诺达所有资料交给傅允商,他错愕与现在诺达的规模,秦宇只好说是叶小姐的功劳。
叶佳跟顾彻了解有关傅允商的状态,得出的结论是,既可以回家也可以住院,他身体已经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是脑子。
叶佳怀疑顾彻在怪外抹角骂傅允商脑子有病,但是她没有证据。
忙了半天下来。
天都黑了。
她重新回到傅允商的病房,打算躺在旁边的病床睡上一觉,谁知道一进门,傅允商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不是很懂他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我饿了。”傅允商说。
“……”叶佳扯了扯嘴角,她差点忘了吃饭这回事。
医院的vip病房有一个小厨房,她让秦宇叫专门买菜的特助买了些鱼蛋和咖喱粉。
她做得咖喱鱼蛋味道很好。
傅允商连汤都喝了,吃饱喝足后,他看起新闻联播。
“叶佳,你做的菜很合我胃口。”傅允商看了会电视,突然来了句。
“把水果吃了再睡吧。”叶佳放下装着草莓的瓷质小盘子,“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吃水果,但是每次都会跟我抢草莓。”
“我也喜欢草莓。”他拿起一颗,放入嘴中。
这个傅允商。
似乎没怎么改变,可叶佳总觉得,比起六年前的他,现在的他没那么稳重。
她仔细回想六年前的他,似乎很阴郁情绪低沉,不爱与人交谈,对任何事都很淡漠冷漠。
可是。
现在的他会理所当然地说喜欢吃草莓。
叶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的是傅允商吗?”
“……幼稚。”他淡淡睥了她一眼。
“吓死我了。”叶佳反倒松了口气。
“叶佳,秦宇说,诺达有现在的规模,是你的功劳?”他吃着草莓。
叶佳摇头。
傅允商认为秦宇不会骗他,追问,“你一定做过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
她所谓的过去,却是他的未来。
傅允商越发觉得丢失记忆是件麻烦事,他摁着太阳穴,想强行记起来有关过去的事。
人却突然像触电似得痉挛。
叶佳吓坏了,立刻摁住他的手臂,“傅允商,你怎么了!?”
“担心我?”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
“你现在是病号,不应该担心你吗?”叶佳理所当然地说。
“一整天了,你只有这一刻,特别像我的妻子。”
叶佳一怔。
傅允商继续说,“其他时候比较像我的仇家。”
别说。
如果撇开那些弯弯绕绕的感情。
她把他当仇家,一点毛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