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晚出现时,园中宾客皆是目光一顿,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大概是以为她已经如此狼狈,是没有脸面出现在这席间的。
  可是谁曾想,她竟身穿一袭青色的立领旗袍出现了,虽说风华比不上袁书瑶,可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难堪和狼狈,这一点颇让人感到失望。
  只是脸色稍微差了一些,这也倒是人之常情
  因此,她的‘厚脸皮’又让众人长了见识。
  原本的正位突然就没了,此刻还被降为了二夫人,还能像个无事人一般出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落笑柄。
  陆承颐眸光流转,也朝她望了过去,只是她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径自走到了花厅里落座。
  而宾客间,有一个人,正十分复杂的盯着她,眼底有猜测,只是犀利更多。
  袁书瑶浅浅一笑,明媚动人,有着绝世风采。
  “我差点以为姐姐不来了。”
  宋清晚抿唇,没说话,心中只希望这个环节能快点过去,不然这张笑脸只怕是也撑不住多时。
  虽说婚礼是仿西洋式,不过许多细微的地方还是较为中式,宋清晚坐在侧位上,等待袁书瑶敬茶。
  她抬眸,陆承颐似乎也正注视着她。
  这一眼,仿佛停顿了多时。
  宋清晚脸上的笑容一直未褪,淡淡的,只是那眼里的漠然却也同样的明显。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陆承颐的眸子里竟蕴了情意,而那唇边的笑,也足够让人深陷不能自拔。
  一身西装将他衬的越发的英俊,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眉眼中是她从未看过的温柔,那双眼睛,更像是浩瀚的星空,要将人吸附进去。
  这个时候,她脑中唯一浮出的一句话便是皎如玉树临风前了。
  不知不觉,竟看了他许久。
  陆承颐移开了目光,微微凝眉。
  “姐姐。”
  袁书瑶又叫了她两声,宋清晚才回过神来,接过了茶水,她浅浅啜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声恭喜。
  这句话其实听起来十分的别扭。
  但是宋清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袁书瑶嘴唇微微的扬起,“以后还望姐姐关照。”
  这样的客气话听起来也十分的刺耳,宋清晚抬手,让晚香把礼物拿了上来。
  不过这礼物却让众人都愣了愣。
  陆承颐和袁书瑶皆是脸色聚变。
  晚香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只能将手里的玫瑰花交给袁书瑶。
  陆承颐冷冽的望了宋清晚一眼,对她失望之极。
  这一捧花引来的气氛变化让宋清晚也跟着蹙眉,她不懂,一捧花怎么会让这些人脸色惊变。
  宋清晚目光落在玫瑰花上,顿悟,是这花出了错,
  袁书瑶微微咬唇,脸上浮出冷笑,“谢过姐姐了。”
  “不过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送我生花,是盼着我和承颐出什么岔子么?”
  “什么?”
  袁书瑶呵呵一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生花容易枯萎,你送我这生花,是想告诉我,我和承颐并不会长久?”
  “宋清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闹笑话?”陆承颐有些怒了,冷眼睨着她,语气沉沉。
  底下的宾客也纷纷侧耳交谈。
  “看来这二夫人还真是不安分,让新娘这样难堪。”
  “就是,也太不识大体了,宋家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出来。”
  宋鸿铭坐在一旁,脸色青白交加,今日的脸面可算是被她给彻底的丢光了!
  而他的好女儿宋靖柔在一旁心中乐开了花,有朝一日能看到宋清晚这般狼狈姿态也算是件幸事。
  面对着众人嘲讽的目光,宋清晚咬了牙,可明明是红兮交代她……
  刚想到此处,手腕已经被人暗中抓住,那力道几乎是要将她手腕活生生的折断。
  而在外人看来,陆承颐只是倾身在和她交谈。
  “宋靖语,收起你那些手段,若是还有下次,那我定不饶你。”
  耳边传来男人狠绝的声音。
  她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在这个时候掉眼泪让人看轻自己。
  所以她嘴角一直抿着笑,也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等这一过程结束,她立马离开了席间。
  宋清晚来到游廊上独自坐着,怔怔的望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发呆。
  游廊上清冷无人,就连灯光都十分的黯淡,与一旁的灯火辉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晚香咬着牙,“夫人,这明明就是红兮栽赃陷害的,我们就这么忍了?”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甘心,跺了跺脚,“红兮是袁小姐的人,这样的主意一定是她的主子出的,我这就去告诉总长,让他知道这女人的真实面目!”
  晚香扭头就走。
  “站住。”宋清晚叫住了她,“今天是大喜日子,你若是去坏了这气氛,到时候遭殃的不还是你吗?”
  “那我们就这样忍了?”
  “那花是我们送的。”宋清晚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鱼饵扔到池塘里,“你若冒失跑到陆承颐面前去指控红兮,可有证据?”
  晚香挫败的摇头。
  “你这个时候去指控她,你觉得红兮会承认是她告诉我们,这是西方的礼仪,所以我们特意送花给新娘吗?”
  晚香低着头,头一次感觉这样的挫败,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日后不要和她们发生冲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夫人……”
  宋清晚偏头去看她,眸中有些凄楚,她抿唇一笑,“我不再是夫人了,以后她们怎么称呼我,你便怎么称呼我吧。”
  二夫人三个字,晚香却是怎么都叫不出口的,这完全就是变相的侮辱她。
  晚香又静静的陪了她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让她下去歇着。
  想着是喜宴上,无人会来这清冷的地方,所以晚香走了以后,她便放下了平日端庄的姿态,将腿盘起,双手叠在杆上,下巴靠了上去。
  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了神,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蔓延着。
  没有人,所以也不必再硬生生的扛。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猝不及防的,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耳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