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低头望着缭绕的香火,应了一声。
陆承颐却是一直在盯着她的眼睑。
“原本是打算将你送回娘家,可是眼下看来,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送她回娘家?
宋清晚抬头凝着他,眸中有不解和困惑。
陆承颐俊脸肃穆,“昨天,你让我给你休书。”
提到休书二字时,宋清晚心中一沉,竟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和快意。
她不是一直希望陆承颐放过自己,给她休书吗?
“你说得对,我应该放过你,给不了你想要的,就应该给你自由,今天我会去让赵副官拟和离书,至于晚香,她若是肯继续跟你,那也无妨。”
他平静的说着这些的时候,宋清晚却有些抵不住自己心头的酸涩,眸中微湿,怕被他瞧见,慌张低了头,只装作移了目光。
而陆承颐,自然是瞧见了她这个动作。
他并未拆穿,知晓她要强,索性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你救过我两次命,我还你自由,宋靖语,我们以后就再无瓜葛了。”
她抬眸,凝着他挺拔的背影,眼泪哗哗的不停往下流。
明明是好事,她为什么这般难过?
是因为知晓他九死一生,还是因为他最终不要她?
宋清晚捂住唇,站起身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
“望你平安而归。”她说完,便进了房间,关上门后,她才允许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捂住嘴巴哭出声。
而陆承颐也终于回身,他眸中神色微沉,其实给她休书,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看到她越发消瘦的脸时而产生的想法。
这样的情深却不自知,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宋清晚,不过是怜惜之情。
晚上的时候,宋清晚便拿到了休书,这件事情,还并没有人知道,包括晚香。
陆承颐希望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公开,等他回来,亲自将她送回宋公馆,这样一来,她也不会太难堪。
他为她考虑的似乎很多。
她将和离书放进了自己的皮箱里,心乱如麻。
不恨他了吗?
宋清晚问自己,最终没有答案。
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恨过这个男人,他给她休书,也许是要给袁书瑶一个交代,也许是真的,为了给她自由。
陆承颐临行的前一个晚上,她终于缝好了香囊,她用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滴在了佛珠上面,红色的血液将佛珠沾染的光滑万分,颜色也更加的和润红光。
这是以前听外婆提起的一种方法,寓意是保人平安。
而另外一层寓意则是,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戴香囊之人的平安,让佛祖相信自己的真诚。
也许是迷信,可是现下除了能做这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宋清晚想亲自将这东西交到他的手上,问了晚香他在哪里。
“夫人……总长他好像在大夫人那里。”晚香有些不忍回答。
她不诧异,也没有很多失落。
“晚香,陪我去大夫人那里一趟。”
这下换成了晚香诧异了,她跟着夫人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她这般执着。
“您要见总长?”
“是。”
晚香心里头高兴,她一直觉得总长和夫人之间的感情是细腻的,只要两人中有一人可退让。
“好,我现在陪您去。”
到了袁书瑶的院落,自然是被人拦住的。
红兮不满,“二夫人,你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吧?总长在你那里过夜的时候,我家夫人可从来没有要求要见总长过。”
“我将东西交给他便走。”
“那您可以交给我,我再转交给总长也是一样的。”
晚香上前盯着她,“红兮,你别以为上次你栽赃陷害的事情我们不知道,若是我们向总长揭发你,你只怕是有九条命都保不住!”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清晚淡淡睨着她,“你上次故意把袁书瑶的香囊落在晚香房间里,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反击吧?然后我和她斗争,而你坐收渔翁之利,我说的没错吧?”
这些话无疑是致命的。
红兮咬着唇,“二夫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还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没有时间跟你争辩,要么,你现在让我进去,要么你去通报一声。”
红兮心中愤愤,但是眼下还真是被压制住了,只能按她说的做。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被人打开。
只是,出来的人不是陆承颐,而是袁书瑶。
袁书瑶脸色红晕俏丽,衣衫似乎是刚穿上,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她的盘扣错扣了一个,这个细节还是让宋清晚捕捉到了。
很明显,二人刚才做了什么。
她心中微涩,现下确认了自己的答案,他给她休书,只是想给袁书瑶一个交代罢了。
“你们先下去。”
红兮和晚香答了声是,然后离开。“姐姐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会转达给承颐。”
宋清晚往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她么?
“承颐不想见你。”袁书瑶说的直白,脸上浮出的也是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宋靖语,你对他最好死心。”
没有什么好争辩的,宋清晚取出香囊交到袁书瑶手里,“那请你将这个交给他。”
袁书瑶微微蹙眉,“一个香囊?”
“嗯。”
多余的话她也没有解释,心中除了失落再无其他,直到这时,宋清晚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没出息。
明知道他爱的人不是自己,明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半点情分,可心里却还是牵挂着他,原来她可以这样卑微。
“你放心吧,我会交给承颐的。”
“多谢。”她说完,便转了身。
这一转身,也许和他就是咫尺天涯了。
她这样想着,脚步越发的沉重,一步一步,想着再放慢一些步伐,万一他突然出来了,万一他也想见见她,万一……
这样想着,却湿了眼眶,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模糊。
她越来越爱哭了。
只是今夜出了这道门,那么日后她与他便是生死从此各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