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紧,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陆承颐这个疯子。
宋靖柔照样打着看望家姐的借口来到锦园,她一进门,就瞧见宋清晚端着茶盏翻看着书的样子。
心中鄙夷,但晚香还在给花儿浇水,宋靖柔怎么也得笑颜如花地喊:“姐姐。”
“你来了。”宋清晚凝眉,见宋靖柔还挂着那假惺惺的笑意,“晚香,替我再去拿些茶叶罢。”
“是。”
宋靖柔见晚香一走,周围也无人,才走近宋清晚身边说:“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宋清晚呢喃着,把宋靖柔刚才说的话在脑海里放了几遍,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宋靖语回来了?
只要真正的宋靖语回来了,她是不是就能逃走,再也不会见到这堆破事。
宋靖柔轻轻一笑,继续低声说道:“所以姐姐这段时间安分一点儿,别惹陆承颐生气了,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姐姐你。”
话中有意,宋靖柔明里暗里地提醒着宋清晚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在她心里,等大姐进了锦园,哪还有宋清晚这个野丫头什么事?说不定还能把那个大夫人挤下去。
到时候父亲将宋清晚打发走了,她跟陆景墨自然也就能长长久久恩恩爱爱。
宋清晚语气平淡,“我知道了。”
宋靖柔见宋清晚如今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暗气,但嘴上仍然笑语盈盈,“那我先走了,姐姐改明儿一定要回家看看。”
晚香做完事就见宋靖柔走远了,宋清晚则是抿了一口茶,眸中微光流转,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香,我要去宋公馆一趟。”宋清晚下定决心,打算这段时间就让宋靖语成为“宋靖语”。
她已经等不及了。
晚香疑惑,“可是刚才……”
刚才宋靖柔不是才走吗?
“备车吧。”宋清晚放下茶盏,看着快要落下天际的太阳,“趁早过去。”
晚香见状只能连忙应声去准备。
宋清晚其实不想打草惊蛇,但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她第一次回宋公馆却没有和陆承颐报备的后果。
颐和路的宋公馆一如既往的豪华,里面的人倒是腐朽不堪至极。
宋清晚进门,就看见宋靖柔惊讶的眼神,但她只是着急地对秦曼礼貌地颔首,径直走向宋靖语的房间。
秦曼见状脸色难看了一瞬,却也没有发作,而是和宋靖柔下了楼。
“她算什么东西!”宋靖柔见宋清晚目中无人的态度,眼神不屑道。
秦曼扯了扯二女儿,见宋清晚上了楼后,说:“且再忍耐一下,待你大姐手好了,我们哪里用得着她?”
于是秦曼挥了挥手,没让佣人去通知宋鸿铭宋清晚回来了。
在秦曼眼里,宋清晚这个弃子已经和死人无异。
宋靖柔也不甚在意地睥睨了宋清晚离去的方向,“呵,倒也是。”
宋清晚连忙走到宋靖语的房间门口,这个房间她再熟悉不过,当初她就是在这里被宋靖柔化着妆装作了宋靖语,送回了陆承颐身边。
房间里,宋靖语正对着镜子比着耳环,手臂上缠着一圈洁白纱布,那成熟些许的面容和宋清晚很是相似。
侧眸一看,宋靖语就被门口的宋清晚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什么人?”
“是我,宋清晚。”宋清晚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可笑的是,她居然也只能在宋公馆用自己的名字了。
“哦……是你啊。你今日来有什么事?”
即使是惊吓了一瞬,但宋靖语仍然礼仪得体地示意宋清晚坐在一旁的客座上,如画眉眼带着的是宋清晚所没有的成熟妩媚。
宋清晚见天色不早了,单刀直入道:“你什么时候做回‘宋靖语’?”
宋靖语最见不得的就是宋清晚这种隐约高人一等的样子,再加上心中早已认为宋清晚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行装就是自己本来应得的,心中更是嫉妒。
“你着什么急?”
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宋清晚知道自己确实是着急了,但她已经懒得去跟宋靖语兜圈子。
“你也看见了,我伤了手。我一回去,岂不是就穿了帮?”宋靖语落落大方地耸了耸肩,好像真的不在意所谓的总长二夫人之位那样。
宋清晚蹙眉,只觉得宋靖语的眼神流露着一股跟宋靖柔相似的意味。
她早知道了不是吗?整个宋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
“那你好生养伤,伤一好,我就跟你换回去。”
“可以啊!那你再顶替我几天吧。”宋靖语笑着将宋清晚送出房。
只是一关上房门,宋靖语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眼神讥讽,“什么玩意儿也敢冒充我!”
要不是钱不够了,她哪里会嫁给陆承颐那个瞎子!还是做妾!
回想起宋清晚那身真丝旗袍和脖颈处的精美项链,突然觉得做个总长大人的妾室也不是那么难受。
宋清晚有些心神烦躁地回去了,她迫切地想要回到费城,回到外婆身边。
晚香发现宋清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如何劝慰,只能小声道:“夫人,总长就要来到阁里了。”
宋清晚听到她这么说,也只能收敛起心思专心去应对陆承颐。
不过这个时候,陆承颐不是应该在袁心瑶那里吗?
说曹操曹操到,军靴踏地特有的声音传来,陆承颐那修长的身影映入了宋清晚的眼帘。
这下子,搞得宋清晚想要躲入内厅说身体抱恙的机会都没有。
“你躲什么?”
陆承颐何等敏锐,宋清晚那下意识就后退一步的动作简直就是在他脑海里放大了一样。
“总长。”宋清晚淡淡地回答,收住自己后退的脚步,主动迎上去接住陆承颐手中的军帽。
陆承颐蹙眉,见到宋清晚如今同以往那样死气沉沉,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固地犹如实质,宋清晚想起自己不过是宋靖语的替身,而且再过不久就能离开,远离锦园,远离陆承颐。
一时间,逢场作戏也没那么难受。
“吃过饭了吗?你想吃些什么,吩咐一声就好,免得饿了肚子。”宋清晚微笑着给陆承颐倒了杯茶,棕色的液体在茶盏中翻滚,如同她的思绪一般。
谁知陆承颐突然出声,“不想笑就别笑了。”
“我是真心实意地笑的。”宋清晚仍然挂着笑意,“晚香,去跟厨房说炒几个好菜吧。”
“是。”
陆承颐直接抓着宋清晚的手,声线低沉,“你别闹什么脾气。”
宋清晚讶异地挑起柳眉,顺从地坐在陆承颐身边,嘴角微勾,清灵的嗓音道:“既然你不喜欢我笑,那我就不笑了。”
而宋清晚那语气中的淡淡笑意让陆承颐微微消了气,他确实没有吃晚饭,所以也没有阻止宋清晚吩咐晚香的举措。
两人之间仿佛没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