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
接下来便是她和陆承颐之间的对弈。
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安静的低垂着眉眼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承颐也就远远站着,没有打扰。
过了一会儿,她抬眸,两人的视线撞上,他原本蹙着眉眼一下子平展开。
她瞧着他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过来,脑子里一瞬间浮出那具尸体,以及那个士兵身上的肩章。
抓着藤椅的苍白的指尖微微拢紧,在发着颤。
“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启程回南平。”
他的语气平常,没有任何情绪。
宋清晚紧紧的盯着他的眉眼,用尽了气力才将所有情绪给忍下,只是脸色也并不好。
有些事情,她现在就该问清楚的。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觉得,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我不该去宋家要人?”
这两天,最累的人其实是他,此刻他的嗓音听起来尤其的低沉,还有些疲惫。
但是一如既往的,击在她的心口上,让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宋清晚自嘲一笑,他都追到这费城来了,一定是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了。
她偏开了目光,手往上移动,抓住微晃的藤椅,闭了闭眼又很快的睁开了。
“我……不是……”
“从今以后,你就是宋靖语。”
她的话头还没挑起,就被陆承颐给截断了,得到的是他这样一句话。
陆承颐眉眼微蕴凛冽,眸中顿时也染了一层冷意。
“从今以后,再无宋清晚。”
这句话让宋清晚唇边不自觉地浮出冷笑,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不太明白。
但是她没有再追问,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好,她要查清楚,外婆的死亡的真正原因,然后让那人付出代价。
陆承颐陪着她在费城待了两天,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所以第二天天还未亮,一行人便从费城离开,回到了南平。
“赵副官,从后门进,不要惊动别人。”
“是。”
三人离着一些距离,便下了车,宋清晚神色苍白,手里紧紧的抱着骨灰坛。
他们直接从后院到了荷韵阁。
陆承颐瞧了赵副官一眼,他迅速的会意,走在两人的前面,去将晚香给支开了。
她不懂,宋靖语已经回来了,他又何必要将她带回来。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宋清晚心绪顿时成一团乌云,萦绕在心间。
如果不是要为外婆报仇,她如何也不会再回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突然顿住了步子。
“你打算怎么做?”
陆承颐没有回答,直接推开了房间的门,内阁里的宋靖语听到动静,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一大早扰了她的清梦,她心头存了火气,抓过被子烦躁不已,“一大早的做什么?给我滚下去!”
“宋靖语。”
清冷的嗓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顶,顿时清明了几分。
从惊讶的情绪转变到惊喜,不过一瞬,她以为陆承颐是特地来看她,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身着单衣,原本她下意识的抓了一件外衣,但是想到什么,又放下了,还故意将胸前的衣服往下扯了扯。
这才扭着腰肢走到了外厅去。
一到外厅,她就傻眼了,怎么都没想到宋清晚居然跟着回来了。
她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发了白,一时惊吓到说不出话来。
宋清晚就站在陆承颐的身后,视线顺着宋靖语瞧了过去,虽是穿了衣服,但还不如不穿。
她身上的单衣只是一层纱罢了,窈窕身姿隐约可见。
甚至能看到她里面穿着的肚兜,她抿唇,美人风姿窈窕,凹凸有致,杨柳细腰都无一不诱人。
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痒痒的,哪有男人能逃得过的?
她这么想着,不禁偏首去凝陆承颐,他的神色泛着冷意,丝毫不为所动。
哦,她忘了,陆承颐不是一般男人。
宋靖语死死的咬着唇,瞪着宋清晚。
她眼底的震惊和惊吓逐渐褪去,她抓着衣边,想要镇定下来,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发颤的身体。
“总,总长,您回来了。”
过了半响,她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陆承颐也不说话,只是拔出了枪,然后开始上膛。
他这不紧不慢的动作让宋靖语整个人在发抖,仿佛陆承颐手上的枪已经顶在了她脑袋上似的。
她腿下一软,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总长,饶命,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根本是不知情的呀!”
宋清晚站在一旁,不吱声,心绪波澜没有一丝起伏。
她已经见惯了杀人,对这样的场面也已经习以为常。
“上一次,子弹打在你的腿上,只是警告,我留了你一命,如今……”
他没有说完的话更是让宋靖语提心吊胆的。
她想争取着留下一命,所以立马将所有原因归置到了宋清晚身上,言辞倒是和宋鸿铭一致了。
“原本我才是总长夫人,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贱女人怎么会突然顶替了我嫁给你,所有一切我根本就不知情,总长,我才是宋家的女儿!我才是宋靖语啊!”
宋靖语额头磕在地上,破了皮,见了血,她也不敢停止磕头的动作。
陆承颐眸色顿暗,抬手,枪口对准了她,瞳中寒意甚重。
“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遍吗?”他音色森冷。
宋靖语打了个冷颤,迅速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咬紧了嘴巴,不敢再说话,她咬破了唇,口中充满了血腥味。
“从今以后,只有一个宋靖语。”
宋靖语浑身一震,磕头如捣蒜一般,“总长,放过我吧,求求你……”
陆承颐神色冰冷,已经准备开枪了。
只是一刹那,宋清晚突然挡在了宋靖语的面前,“放过她吧。”
陆承颐挑眉,眸光越发的森冷,“让开。”
“我想我的身份你都很清楚了,我不是真的宋靖语,我也不想变成宋靖语。”
他在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她不要再成为他的棋子,跟着他回来,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宋靖语早就被吓傻了,现在除了磕头什么话都说不了。
陆承颐烦躁的皱眉,“你想保她?”
“是。”
她回答的笃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宋靖语和她也是同父异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她没办法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其二是她留着宋靖语,还有她的用途。
“好,我答应你,放她一马。”
宋靖语感激涕零,“谢谢总长!”
然而对宋清晚,她是没有一点感激的,只有渐增的恨意和嫉妒。
宋清晚也没想过要她感激自己,也不在意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