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受伤的背脊着了地,说是不疼是假的。
“你不需要把我当一个弱者来看待。”
宋清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妥。
外面的赵副官听到里面传来动静,立即进来,看到两人倒在地上,眉间微拢,忙将宋清晚扶起。
然后二人一同将陆承颐送回了床上。
陆承颐对他们没有那么抗拒了,这让赵副官觉得十分的欣慰。
“胡医生一会儿就过来为你看眼睛,帮你处理伤口,我先帮你把这些碎渣子用钳子取出来,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陆承颐不说话。
宋清晚便细致将他脚底心的渣子全都取出,密密麻麻的瓷片渣子丢在地上,就连赵副官这个久经沙场的人看了,都忍不住锁紧了眉头。
他身上的伤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处理,和衣服已经沾在一起,宋清晚咬牙为他处理伤口。
她的手掌也受了伤,流出的血便滴在他的肩膀上,与他的血融在了一起。
陆承颐一声不吭,但是这种像是被扒了一层皮的疼痛可想而知。
不一会儿,胡军医赶了过来。
他给陆承颐检查了一番,脸色沉重,然后为他包扎了伤口。
“总长,这一次你的眼睛是因为后脑勺的那血块,因为受到剧烈的创伤,所以这才导致了你的眼睛失明。”
“说重点。”
“医学上来说,您的眼睛恢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能恢复,还需要慢慢的观察。”
这个消息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只要还有几率就还有希望。
宋清晚很赵副官对视了一眼,赵副官微微颔首,道,“你留在这里陪总长,我们先出去。”
“不必。”
陆承颐直接拒绝。
“夫人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胡军医照实回答,“夫人已经醒了。”
“嗯,这段时间你们不用浪费心思在我的身上,照顾好夫人即可。”
“是。”
宋清晚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听不明白,给他盖上被子。
陆承颐蓦地抓住了她的手,微用了些力道。
他的嗓音凉如冬水,“你以前如何,现在便如何,不要呆在我的身边,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宋清晚微微抿唇,“我只是在做一个丫鬟所做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你带我到姑苏的目的吗?”
这反讽的话顿时将他噎住。
陆承颐甩开她的手,朝赵副官下命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这屋子。”
“是!”
他这话明显是针对宋清晚。
她十分识趣,跟着胡军医一同出了房间,但是她却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外。
房间里只剩下赵副官。
气氛有些凝窒。
“这几日,宋姑娘都守在门口,前天晚上的大雨,她也淋了半夜才回去。”
“总长,我能感觉得到,你还是在乎她……”
“赵副官。”陆承颐睁开眸子,冷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只需做好你需做的分内之事,其他的事情,不要越距。”
他不悦的气息散发出来。
赵副官也就适可而止的收住话头,将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是。”
“还有,我眼睛看不见这件事情不要张扬,免得乱了人心。”
“明白。”
赵副官出去时,有些为难的看了宋清晚一眼,经过这段时间,他清楚,宋清晚经历了多少的委屈。
“不然你就先回去吧,总长这边有我呢。”
“不成。”宋清晚摇头,“他现在是个病人,身边需要有人,你们每天要忙于军事,我便留在这里,反正他也不知道。”
赵副官无奈,便道,“若是有事,便让人来通知我。”
“放心吧。”
袁书瑶自那日为陆承颐挡了后便昏睡了几日,醒来时,红兮守在床边。
房间里的设施一切照旧,她打量了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变化。
“夫人,你醒了。”
她微微一动,肩胛上的伤口便被扯动,还有些疼。
“总长呢?总长他怎么样了?”
“您放心,总长没事。”
红兮起身去为她倒茶水,又道,“不过倒是有一点奇怪。这两日里,还没有人见过总长。”
袁书瑶起身靠着床头,微微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日杀手撤了以后,总长因为救一个孩子而受伤,赵副官虽然对外宣称没有大碍,但是胡军医今天夜里又去了一趟总长的房间。”
袁书瑶紧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赵副官对外有所隐瞒?承颐他受了重伤?!”
红兮看她脸色惊变,阴沉的让人害怕,身体一哆嗦,便下意识的跪在地上。
“夫人,我也只是揣测,与您一样不知实情啊。”
“扶我去找总长。”
“可是您身上还有伤……”
“少废话!”
“是。”
红兮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扶袁书瑶,主仆二人来到陆承颐的住处时看到门外的宋清晚,又是脸色一变。
袁书瑶紧紧的扣着指甲,她对宋清晚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又怎么会到如今的田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甚至连承颐都如此的恨她?
想到这些,袁书瑶就恨得牙痒痒。
宋清晚看到她们也是一愣。
她没有想到袁书瑶这么晚会过来看陆承颐。
但是她的到来,也预示着陆承颐的危机。
如果将袁书瑶将陆承颐眼睛看不见的消息传递到加藤那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袁书瑶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往她面前一站,截住了她的去处。
“总长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
袁书瑶咬牙切齿。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别忘了,我是他的唯一的妻子,是总长夫人!”
“宋靖语,你最好知道一些分寸。”
宋清晚皱着眉头,便听得房间里传来陆承颐的声音。
“让她进来。”
她微愣,有些诧异,这两日里,陆承颐谁都不想见,甚至连赵副官都不见。
可如今袁书瑶一来,他便让她就去。
这样的差别待遇,还真是让人心凉,现在想来,也是白白的为他打算,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袁书瑶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她有些蔑视的瞧着宋清晚,似笑非笑,“现在你应该很清楚,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吧?”
“就算是背叛,可最后,他还是选择我。”
宋清晚也不反驳,步子微退,给她让开了路。
俨然一副丫鬟遵从主子命令的模样,这让袁书瑶唇边的笑容越发的冷冽。
袁书瑶让红兮留下,独自进了房间。
陆承颐阖目躺在床上。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低伏着看着他苍白的俊脸,“承颐,你怎么样了?”
“无碍,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