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她似乎还是疼得厉害,下意识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陆承颐坐在床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他的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头顶。
“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目光中的血红未退,只是抱着她的动作却十分的温柔。
晚香捂着唇,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流下。
赵副官轻轻蹙眉,给了胡军医一个眼神,然后拉着晚香一同离开了。
宋清晚在发抖,陆承颐将她抱在怀里,热气喷薄在她的脖颈,他没发觉,自己的手和身体也是微颤着的。
两人间的体温互相传递的着,宋清晚一直抓着陆承颐的手腕没有放开,指甲甚至不自觉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红痕。
“没事了。”
陆承颐不停地安抚着宋清晚,他丝毫没有在意手上的划痕和她身上的汗渍,细碎的吻落在宋清晚眉间,企图抚平她剧烈的疼痛。
耳边的呼吸渐渐地平稳,陆承颐微微侧头去看宋清晚,发觉她闭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胡军医见机上前给宋清晚诊治,“她的命保住了,但是身体的损伤却是怎么也无法扭转了。”
陆承颐堪称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声音也刻意放低,“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还有什么办法?!”
“她的病痛来的蹊跷,依我所见,本应该愈合的枪伤却因为突如其来地咳嗽久治不愈,今日又血气亏空……”
胡军医说了一堆,无外乎就是在告诉陆承颐,想要救治宋清晚,非常难。
陆承颐眼中蕴着阴沉的风暴却压抑着没有发作,怀中的人儿已经削瘦得仿佛如一枚青叶,轻飘飘的让他心疼。
指尖缠绕的青丝带着些许湿气,这是宋清晚服用麻黄的后果之一,陆承颐压低的声线透着无法质疑的迫切,“无论如何,你都必须保住她命。”
胡军医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触及到陆承颐那疯狂的眼神,终是明白了床上昏睡不醒的宋清晚就是他唯一清醒自制的良药。
“我明白了。”胡军医叹了口气,应下这句话。
陆承颐得到他的允诺,心底也放松了些许,望着宋清晚昏睡后仍然紧蹙起来的修眉,吻了吻她清秀的脸颊,“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这句话一出,胡军医有些不解。
难道宋清晚病情加重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另有隐情?
但陆承颐却已经抬脚出了内室,背对宋清晚的那一瞬间,眼中的阴沉不再抑制。
门外的赵副官心下一凛,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晚香也在一旁踌躇不前,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得都不敢上前去问胡军医宋清晚情况如何。
“查到没有?”陆承颐的语气夹杂着冰霜般的寒冷,数不尽的杀意毫不掩饰地绽放。
赵副官侧身一步将晚香掩在他的身后只身挡住陆承颐的怒意杀气,皱眉道,“那个道士已经查到了在哪里了。”
他没有详细地说出来,只因晚香和胡军医都在此处,他查的这些事估计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备车。”陆承颐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军靴踏在石砖上传递着规律的声响,在离开荷韵阁的院子时,他突然间顿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去看院中坐立不安的晚香,额头冷汗漫漫的胡军医,脑海中浮现出宋清晚昏迷在床的模样,痛苦无助得让他骤然心疼。
“走吧。”
转身时,心头传来一丝柔软的酸涩。在陆承颐的字典中,很少有着留恋这个字眼。
但是今天,他鲜少地在出门前去回头,留恋着荷韵阁的她。
“是。”赵副官接了命令起手准备,再抬眸去看时,陆承颐已经走出了荷韵阁的院子。
晚香见陆承颐一走,担忧地来到赵副官跟前问,“你与总长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和夫人有关的?”
听似疑问却语气笃定,赵副官无奈地正了正帽子,说,“总长的事不容置喙,你且安心在锦园,没什么大事。”
晚香见他真的什么也没说,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你莫骗我。”
“自然。”
赵副官应得爽快,实则心中苦笑,陆承颐调查江湖道士、怀疑梁星的事他决不能告诉晚香。
秉着多说多错的原理,赵副官借着陆承颐的名头也快步走出了荷韵阁,匆匆忙忙地去拿相关的文件。
车上,陆承颐指尖在腿上轻点,眸中深邃得让人无法看透,“那个道士什么来历?”
本来只关心军务的他如今却去关注一个道士,但事关宋清晚和梁星,他不得不这么做。
“之前夫人昏迷半月时,他声称自己家族为道派的俗家弟子,世代算卦为生度日,在城西角一带有些名气,说是家道中落才来锦园一试。”
“呵。”陆承颐冷笑出声,“说的话倒是好听的很,继续。”
赵副官脸色有点不太对,他瞥了眼陆承颐的神色,才缓缓道:“有人说他的卦通常模棱两可,好容易解卦骗钱,但是那日在宴席脱口而出梁星命中克人的情况,是头一遭。”
也就是说,这个道士不知是不是真有道行,但是他替梁星定命这事就足以让陆承颐不悦。
更别说这命中克人,克得还是陆承颐最爱的女人。
“总长,到城西角了。”赵副官不敢继续说下去,就怕踩到了陆承颐的雷区,连忙下车去找那道士的住处。
陆承颐的军靴踩在一处廉价小院的门槛上,偌大的门匾堆积了不少灰尘,确实应了家道中落的样子。
道士以为有生意上门欢天喜地地走了出来,冷不零丁地对上陆承颐那双如墨般阴翳的眼。
“天煞孤星!”道士指着陆承颐脱口而出,见他脸色不愉才知道自己这一声喊得有些歧义,又补救道,“你家那个孩子可是天煞孤星啊!”
陆承颐眉头微拢,发觉他反应不似作假,微抬下巴示意赵副官上前解决。
赵副官揪住道士的衣襟,威胁,“当天你在宴会喊了一句就完事了,批命解命都没有,算什么道士?”
“天煞孤星岂能批命解命的?我道行尚浅,能瞧出那孩子身上的孤煞之气已是祖上积德!”
胡诌的道士额角满是冷汗,他本想直接说出自己不过是拿钱消灾替人办事,但陆承颐的手段在南平赫赫有名,吓得他根本说不出实话来。
或许是陆承颐威信过重让一般人通常不敢对着他撒谎,赵副官信了道士的话。
陆承颐往前一步,唯有低沉的嗓音在院中回响,“他的命怎么解?”
道士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收的钱,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故作高深道,“无法可解,若是不想引发血光之灾,将他与亲近之人远离即可。”
此话一出,陆承颐就没有继续为难这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