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厘草……
上次因为怀疑沈知烟,所以她特意让胡军医检查过药的成分,因为有人对她的药材动过手,而且现在她喝的药只经过胡军医和晚香。
陆承颐似乎也是担心什么,所以特意嘱咐,每一次晚香熬出来的药要经过胡军医的检查才可送给她。
晚香不可能出问题,那么剩下的……
这太好排查了。
她脸色一白,心头突突的跳的紧。
药铺老板看她久久不回应,便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夫人,你没事吧?”
宋清晚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勉强僵硬的笑了笑,将药渣子拿了回来。
“我没事。”
药铺老板给她建议,“这药我看您还是让服用的人快些停了吧,这要是长了,是要出人命的。”
宋清晚心里默算,自己服用这药的时间也快有小半个月了。
便问老板,“若是服用了一个月,会如何?”
“这一个月也够呛啊,要是对于体质偏弱的病者来说,已乱了身体调息,这要是更严重一些的,还会导致病人休克,内脏受损,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药铺老板怕她听不懂,便将专业术语全都省去了,用最简单的话再跟她说了一遍。
“这八厘草原本是可驱寒,调养体质偏寒的,但是次数不控制的话,便等于慢性毒药。”
她微握指尖。
难怪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有再吐血的现象,可时不时的还是觉得眼前昏花,甚至总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
宋清晚回锦园时,陆承颐还未回来。
老陈看她脸色不好,忙上去扶她,“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话音刚落,便遇上了前来探病的胡军医。
他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可宋清晚却觉得心里透过丝丝凉意。
胡军医朝她颔首一笑,“夫人,怕是你见着我都烦了,不过这药您可不能不喝。”
宋清晚凝着他,神色很快恢复,她抿唇一笑,“您说的哪里话,倒是麻烦你天天为我熬药,让您这样跑,是我心里过意不去。”
若是以前,她只觉得是胡军医对她的关心,现在看来,他这样的举动,其实只是为了监视她把每碗药都给喝下去罢了。
其中缘由,她想不通。
和往常一样,药还是经过胡军医的手,
宋清晚当着他的面,没有犹豫的把药给喝了,她没表现出一丝异样来。
胡军医收了药箱,给她把了脉,唇边浮出一丝笑容,“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
她眼底一丝寒冷一闪而过,微抿唇,“是吗?”
“只要再喝上一段时间,身体就可痊愈了。”
宋清晚点头,“晚香,代我送一送胡军医。”
等人离开以后,她的眼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这个胡军医为什么会害她?
如果是针对她而来,因为谁?
他在陆承颐身边那么多年了,就连陆承颐对他都如此的信任,若是他是谁的内应,那这后果才不堪设想!
离着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宋清晚这时候发现的危机让她心里有些浮躁不安。
更多的是……
担心陆承颐。
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只能先自己去调查胡军医了。
宋清晚打算到院子里去透透气,刚走出去,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什么人!”
她到门口后,却空无一人,倒是门槛上多了一封信。
四下凝望,都十分的安静。
她皱紧了眉头,将信拾起,到院子坐下后才拆开。
……
看完了信,她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信里面交代了胡军医最近的踪迹,时间事件,和谁会面,都十分的详细。
胡军医……和沈知烟见过面。
信里还提到了胡军医曾是沈老爷子的徒弟,是后来他才出去留洋学医的。
难怪胡军医的中医也有些造诣,原来如此。
当下有了这层关系,宋清晚就知道是谁要对她下此毒手了。
是沈知烟。
她眼底伤痛难掩,眼光有些苦涩,看来沈知烟真是对她恨之入骨,要置她于死地了。
而这封信……
宋清晚眼光一聚,这字迹上来看,很明显是有人用左手写的,大概就是不想被认出字迹来。
她心头温热,已经猜到了是谁。
追到门口,却看到回来的陆承颐,她立即将信藏在了身上。
他的神色不太好,一眼看过去,手上还提了酒。
“怎的在这里站着?”
陆承颐淡淡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没什么,想四处走走。”
陆承颐紧紧的盯着她,眉间拢着一片说不上来的落寞。
落寞?
宋清晚惊讶于自己会将这个词语用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瞧她眉眼垂了下去,陆承颐也不再冷着脸色,眼睛里含着笑意,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酒,“陪我谈谈心,如何?”
“你明日不是还要处理公务,这个时候喝酒,不太……”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他牵着往里走了。
赵副官候在门口。
陆承颐头也不回的下命令。
“今夜谁也不许打扰。”
“是!”
夜色朦胧。
二人对坐在院子里,头上的月光斑驳的落在树枝上,又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
宋清晚很久没有这个时候看过星星了,当下心里一松,她靠在藤椅上,脚尖撑着地,微微用了力,藤椅晃动,她唇角的笑意便加深了。
陆承颐瞧见她这个动作,心头一动。
刚才那个笑容,她是发自内心的,干净而又纯洁。
“很久没有见你这样笑过了。”
宋清晚嗯了一声。
陆承颐倒了两杯酒,给自己留了一杯,起身将另一杯送到了她手上。
宋清晚正要张口拒绝。
“就当是庆祝你脱离苦海,再过几日,你便是自由身了,可以脱离这个大杂缸,做回真正的自己,去追求你要的生活。”
她抬眸,看到陆承颐逆着月光,身上散出一股清冷的气息。
尽管他是笑着的,可是那眼底里的沉痛,她不是看不见。
陆承颐近乎有些执著的抬着酒。
宋清晚接过酒杯,心里也泛起苦涩,一饮而尽。
下一瞬,却被人紧紧的抱着。
她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让她改变心意,留下来的话,却没想到陆承颐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用很淡的语气道,“你走吧,你和星儿一起走,再过两天,我就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你们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宋清晚有些不可置信,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当时,她也没有推开陆承颐。
她的身体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