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沙哑悲怆,陆承颐无声安慰地抱着她,眼神沉着阴鸷。
死者为大,宋清晚的外婆也是他的亲人,无论是谁这么做,都必须用命来抵。
“来人,去城门登记那里,将可能犯事的人一一审了,一定要找出骨灰在哪里!”
陆承颐想得缜密,每座城市的岗哨不是费的,只要出入了城都会有相应的记录。
宋清晚听到他下了命令,才勉强定了神,艰难地站起身说,“人抓不住也不要紧,我只要外婆回来!入土为安,我不能让她去了之后还这么不安宁。”
“是!”士兵应下,所有人步伐整齐地就往费城里走去。
陆承颐搂着她的腰,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泪痕,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仅会让人去查出城的人,城里我也会搜查一次。”
“我要等到结果出来。”
宋清晚挣脱开他的怀抱,步履踉跄地走到空荡荡的墓前,泣不成声。
陆承颐却是不赞同地直接一手将她抱起,嗓音含着怜惜,“天色这么晚,若是外婆见到你这样也定然不会让你呆在这的。”
她却挣扎着要下来,伸手去捶打陆承颐的胸膛,“她甚至连一个安宁都不能得到!如果连我都走了,如果连外婆的骨灰都找不回来,那我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不许你这么说!”
他语气重了些许,却是下意识地轻吻着安抚她,“你会活的好好的,连带着你外婆那一份活着不是吗?”
宋清晚闻言,挣扎的动作僵硬在原地,陆承颐乘机把她抱进车内,往费城里驶去,竟是连胡军医都忘了。
胡军医神色不明地盯着陆承颐和宋清晚离去的背影,眼里蕴含着别人看不透的神色。
“胡军医,我送你回城吧。”
一个士兵上前询问,胡军医跟着陆承颐许久,连带着费城驻扎的兵也见过他几次。
胡志连忙又挂起那副悬壶济世的和蔼笑容,回道,“有劳小兄弟了。”
只是笑容背后的意味着实阴森。
费城很大,城门来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即使手握重兵的陆承颐下令士兵们一个个地搜过去,两天后也不过是搜了大半个费城。
“总长,南城区那边十条街搜过了,没有可疑的人。”
这已经不知道是陆承颐收到的第几次没有结果的汇报,一旁的宋清晚听了也是眼神暗淡,神色颓然。
从那天晚上回来就没怎么合过眼,她一直坐在书房旁听,就连陆承颐撑不住睡着的时候,她也能等着不睡。
“下去吧。”他挥退那些士兵,却见宋清晚眼神疲惫却脸色红润的样子,心下犹疑。
纵使是行军多年的他两日不睡,也绝不会这么神采奕奕。
宋清晚自己浑然不觉,她失落地低下头,望眼欲穿地看着门,期待着下一次的汇报。
陆承颐突然间抓住宋清晚的手,眉头凝起说道,“你昨日歇息了多久?”
“没歇息多久。”她内心煎熬焦急,对于陆承颐的态度几近敷衍。
他听到宋清晚的回答后眉头更加拧紧,不管她对消息的渴望,直接下令道,“来人,让胡军医过来!”
“总长,胡军医在四街,距离这个院子有些远。”
门外候着的费城士兵正是前天安置胡军医的人,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不怎么露面总长二夫人是个病秧子,离得最近军医是费城的大夫。
宋清晚闻言动作一顿,却没有说什么,倒是陆承颐很是着急地皱眉下令道,“那就找最近的医生!”
“是!”
那个士兵松了口气,带着费城的医生来到书房。
“你不太对劲。”陆承颐盯着宋清晚那双血丝通红的眼睛,心疼地说道,“连我都忍受不住困意,你却撑了两天,这其中定有问题。”
宋清晚心下一惊,瞳孔微睁,她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这么的敏锐。
他握住宋清晚的手,正想继续追问,问外的通传声响起。
“总长,医生到了。”
费城当地的医生极为年迈,却身体健朗,昂首挺胸地摸着胡子来到陆承颐和宋清晚面前行礼道,“老夫见过二位。”
陆承颐眉头松懈了些许,他移开脚步露出被自己下意识遮挡住的宋清晚,问,“你可知她身体如何?”
“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还望总长和夫人行个方便。”
老医生说完,见宋清晚伸出手,才搭上脉搏认真地诊治起来。
望着老医生越来越凝重的眉眼,她心下轻叹一声,知道自己的身体终究是瞒不住了。
“情况如何?”
陆承颐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对宋清晚一举一动都颇为了解的他,怎会不知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老医生摸了摸胡子,蹙眉道,“敢问夫人可是近日觉得精神抖擞却时不时发昏无力?”
“是。”宋清晚冷淡地应下,没有让老医生继续猜测下去了,“我多次受伤,身体已是虚弱得靠药物吊着。”
“不仅如此,夫人的内伤外伤怕是足月没有好转了。”
老医生这番话一出,旁边的陆承颐闻言后目眦欲裂,他神色暴怒,“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让医生替她调养了大半个月!”
此言一出,老医生便以为是家宅龌龊内斗导致,没有多言,有些战战兢兢地写下方子,说,“是药三分毒,老夫尽力吧。”
宋清晚听了之后,感在陆承颐发怒前截了话头道,“多谢老医生。”
医生退下,陆承颐就忍不住扣住她的手腕质问,“是不是为了早点摆脱我,你才瞒着你的伤势!足月啊,难不成你竟是一直在骗我?”
“你以为我不惜命吗?”宋清晚反驳,甩开陆承颐的桎梏,她只觉心里开始疲惫。
陆承颐听出她的话外音,收敛起怒意沉在眼底,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费城的老医生不敢说,那我就告诉你。”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大半个月里都在喝着胡军医配的药,而汤药里却夹杂着足以让我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药材八厘草。”
对上陆承颐震惊的眼眸,她无谓地扯了扯嘴角,“这样说,你可明白?”
宋清晚虽然说了自己真正的身体情况,却没有将陈正伯在其中的存在告知。
桎梏她的力道滑落,陆承颐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杀意,但这个杀意却不是针对宋清晚。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他深深地望着眼前无所谓的女人,凤眸里也同样划过对自己的讥讽,“你察觉了但是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你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留下来,为了离开我你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对。”
宋清晚抿了抿唇,撇过头不去看他,如果没有办法反驳的话,那还不如干脆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