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烟打消了之前的念头没有上前,神色冰冷得让人心惊,若不是那一身华贵精致的服饰,谁也认不出是那从容优雅的三夫人。
  她神色恍惚,透着不解与自嘲,幸好周遭议论纷纷的宾客掩盖住了她的失态。
  低喃的语气无人察觉,她失神道,“陆承颐,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她以往用了多少阴谋诡计陆承颐都能活下来,甚至仍然对宋清晚那样百般呵护!
  而她,却只能出卖自己的婚姻与未来谋得生存,千方百计地谋划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动心!
  泪水不自觉地滑落,沈知烟咬牙,转过身离开了宴席。
  宋清晚却是若有所感地从陆承颐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道,“我要去和晚香说会话。”
  “好。”
  陆承颐应下,因为拥抱的动作而撕裂了伤口,面上都不显露分毫。
  宋清晚听到这人声线沙哑中含着的浓浓情谊,耳根不自觉地发红,唯有快速的走到晚香那里。
  “夫人,你没事就好。”晚香安顿好宾客,再次确认了宋清晚完全无事后才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
  “抱歉,是我疏忽了。”
  宋清晚歉意地说道,若不是她主动向陆承颐提出要尽快举办婚礼,晚香又怎么会遭受这种事情。
  晚香一如既往地温和心大,她笑着回答,“夫人道歉什么,都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惹出来的,纵使我不是今天成亲,改日结亲估计也是一样的。”
  毕竟刺杀讲求的是机会,晚香和赵副官的婚礼就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契机,无论定在什么时候,这些杀手都会行动的。
  宋清晚闻言有些无奈却又熨贴地回道,“倒是被你说服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顾着我了,快去找你的如意郎君吧。”
  “好。”平时不愿接受打趣的晚香娇羞的应下了,她望向赵副官的眼里满是单纯的信赖与情谊。
  让宋清晚看着有些恍惚,她同样看向站在赵副官身边的陆承颐,喉间涌起酸涩,不知是因为血液还是心中的苦楚。
  陆承颐也看向她,眼中的情愫不再掩饰,专注得像是要将宋清晚的样貌一辈子刻在心里那样。
  她的心跳动了一瞬,像是逃避般对晚香说道,“我回荷韵阁了,过了今夜,你就是成了家的人了。”
  晚香知晓她的一月之约,瞬间反应过来,却又不敢高声,只能偷偷地询问,“夫人,您是想要最近就离开吗?”
  “嗯。”
  宋清晚生出了不舍的感觉,却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给陆承颐的还是晚香的。
  但只要想到这样与陆承颐纠缠的后果无外乎是遍地鳞伤,她就立即坚定了自己的心。
  “我走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宋清晚就往荷韵阁走去,准备收拾需要的衣服。
  陆承颐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直到望不到人影后才垂下眼睑。
  “总长,时候不早了,您该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赵副官知晓他是怕宋清晚担心才肯接受沈知烟的治疗,可如今她安然无恙,陆承颐的枪伤却是耽搁不得。
  “再等等。”他没有按照赵副官的意愿去处理的自己的伤,而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殊不知,离开了宴席的沈知烟却是忍不住站出来,蹙起秀眉对陆承颐说道,“你再不让医生给你治疗你的肩膀就要废了。”
  陆承颐这才回过神,但是面对沈知烟,他眼中的柔情瞬间冰封。
  “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在眼里,却又无力。
  心中的嫉妒与愠怒成倍地增加,她甚至连自己都有些恼火,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沈知烟心里如何波澜滔天,面上却依旧挂着自信大方的笑,“若不是我在你的伤口里塞了止血棉,怕是你现在已经失血过多休克或者死去了。”
  赵副官闻言,第一时间就想喊医生,却被陆承颐阻止了,“不要声张。”
  他不想利用自己受伤的事来左右宋清晚此刻的选择。
  是留下与他荣辱与共,还是离开选择自由飞翔。
  “去书房。”陆承颐已经唇色尽消,却坚持没有让医生过来,甚至连沈知烟都没有接受。
  “是。”
  沈知烟蹙紧眉头,对陆承颐说道,“
  你这样下去会伤口恶化的。”
  “无所谓。”
  陆承颐大步走向书房,宋清晚不在,他直接赵副官当挡箭牌,很少有人认出他现在身负枪伤。
  沈知烟的拳头再一次收紧,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她想得到的。
  和离书?她才不会收!
  沈知烟拼命地催眠自己,沈家和父亲的冤屈还未完全洗刷,她不能失去锦园三夫人的位置。
  然而之前那种的悸动,却是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
  荷韵阁内,宋清晚捂着胸口平复着有些激动的情绪,今天宴席她就已经回了荷韵阁呕血一次,如今再次呕血,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晚香,给我水。”
  宋清晚下意识地朝外面喊道,等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晚香已经出嫁了。
  她自嘲一笑,有些放松又有些寂寥,“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感觉才不过一会儿,怎么晚香就出嫁了呢。”
  月色冰凉如水,宋清晚忍着胸口的疼,开始收拾自己的细软。
  但越收拾越发现,她的每一件物品都与陆承颐有些不少交集。
  陆承颐给她定做的衣裳,为他向合作伙伴讨要的外文原装书……以及陆外公给她的手镯。
  “真是,眼泪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宋清晚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打开窗户透了透风,让月光尽数洒下。
  曾经有多么爱,如今有多么的恨。
  爱恨相抵,过了今晚她一离开,他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书房内的陆承颐一手签署着这些日子积压的文件,左肩的伤口因为他静坐不动而结了痂?
  他似有所感地抬眸,无意间对上窗外那如玉盘的圆月。
  “清晚,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看的通透,轻而易举发现了你偏爱自由的心。
  他轻笑出声,牵扯到伤口也不在意,只是再也没有处理手中的事务。
  陆承颐就这么看着月亮,希望时间久停留在今晚,这样宋清晚也不会离开他。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如果可以的话,就将我和陆承颐的感情磨灭吧。”
  不同于陆承颐希望时间的停止,宋清晚望着月亮,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收拾好的包袱,寄托于时间的流逝来绝了自己的心。
  两人都静静地望着月亮,心态都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