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宋清晚哑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陆承颐的心思,她不是不能感受得出来,但是她不能因为孩子,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了。
“我是不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会替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宋清晚故作冷漠,实际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该如何瞒着陆承颐和老医生保下自己肚里的小生命。
陆承颐神色冷漠,眼底沉寂得宛若一弯寒潭,他声音沙哑道,“我知道,所以等会医生就会拿着药过来。”
说着,陆承颐的语气顿了顿,喉间涌起的酸涩竟是让他有些哽咽。
“喝了它,你就自由了。”
她闻言猛地抬眸,却只看见陆承颐宽阔的背影,心中泛起波澜。
“陆承颐,你……”
宋清晚想要问明白他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她自由,这样她或许可以和陆承颐谈判,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
但是她话还没说出口,院外的小丫鬟就端着一碗浓稠的汤药走进屋里,道,“总长,这是医生吩咐说一定要给夫人喝下的药,喝完后一个时辰内不得走动。”
宋清晚听了之后眼神一亮,她以为是老医生亲自来替她的孩子引产,没想到仅仅只是以药物的手段来对她。
“你先放着,待汤药凉了我再喝。”
这样一来,她就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将这个汤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对丫鬟吩咐完,宋清晚对着陆承颐说道,“出去吧,你不会想要看见我喝下这副药的。”
她佯装要喝药的样子用勺子搅了搅汤药,企图用故作讽刺的语气来赶走陆承颐。只要他一走,这碗药就不会入了她的嘴了。
殊不知之前她那副略带庆幸的神色和如今搅拌汤药的动作落入陆承颐眼里,就像是真的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撇清关系那般选择拿掉孩子。
“我陪着你。”
他语气冷淡,深邃眼眸蕴含的情愫连宋清晚都看得不太真切了。
“随你。”
顶着陆承颐冰霜般的目光,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端起汤药,做出要一饮而尽的动作。
干脆就直接把药洒在身上算了。
就在宋清晚打算破罐子破摔地拿起这碗汤药时,门外却传来了陆知毅愤怒的声音。
“我陆家的血脉,哪里容得你们这么对待?”
说完,陆知毅竟是直接拔出了枪,将桌上的汤药一枪打碎,飞溅的瓷碗碎片恰巧划破了宋清晚的指尖。
陆承颐见到那一抹血色,下意识地牵起她的手,冷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跟在陆知毅身后的丫鬟们更是不敢吱声,对上陆承颐冰冷的目光时都跪倒在地。
“我没事。”
宋清晚感到疼痛后生理性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落在了陆承颐的手中。
陆承颐眯起眼,觉得陆知毅出现在荷韵阁的契机有些不太对劲,但注意力都被宋清晚流血的指尖吸引了去。
事到如今,陆知毅也懒得跟自己的儿子兜弯子,直白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种,也是我们陆家的血脉,怎么可以轻易地打掉!”
“我的孩子我说了算!”
陆承颐冷下脸,对于他突然间插手的举措异常地反感,“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派赵副官开车送你回去。”
陆知毅也是个暴脾气,在一群丫鬟的惊呼下他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陆承颐,“这件事就不是你说了算!你都娶了三个老婆一个孩子都没出生,想让整个南平看笑话不成?”
但即使他是自己的父亲,在锦园里陆承颐哪里能够容忍有人挑衅自己的威严,他同样拔出枪,“我说了,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
陆知毅已经气得脸色发红,“你们跟我回陆公馆,靖语也是,好好地在陆公馆养胎,安安全全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宋清晚见陆承颐就要真的扣动扳机,连忙说了句,“等等!”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陆知毅率先收了枪,挑了挑眉道,“靖语,你是改变主意要生下咱们陆家的子孙了?”
她听到陆知毅的话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陆公馆不就是一个比锦园松懈、能让她带着孩子离开的好去处吗?
“父亲说的对,我怀着的毕竟是陆家的子孙。”
宋清晚装作应承,实际上也是想缓和两人间的关系,却故意不去看陆承颐阴沉的脸色。
她害怕自己心中的计划导致的心软被陆承颐一眼看穿。
“你真要去陆公馆?”
陆承颐出了声,手中的枪也放了下来,有些看不透宋清晚的举动。
或许是陆承颐话语中的疑问太过于纵容,她侧过头去看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心绪复杂,“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而且,这个能够让她保住孩子又能离开的机会,不可多得。
他抿唇没有去看陆知毅,视线自始自终都放在身上,低沉的嗓音意外地平静,“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满足。”
陆知毅听见他们的对话,发现宋清晚在陆承颐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是太过于特殊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左右陆承颐的想法,哪怕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袁书瑶也没有做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陆知毅立马让自己的手下去备车,“就现在吧,靖语你和承颐收拾一下,这些日子就到陆公馆来。”
随即,生怕陆承颐和宋清晚反悔似的,陆知毅补充了句,“你外公也在公馆里调养好了身体,承颐带着靖语搬过来,今天让想蓉她们做几个菜,咱们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
陆承颐闻言没有反驳,却冷笑了一声。
一家人?陆知毅把他们当做一家人,他的夫人花想蓉和姨太太邱从容可不会这么想。
宋清晚窥见到他眉间的冷然,思及他的身世时有些心疼,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无意间地回握紧他。
然后在陆知毅又要训斥陆承颐的时候,她抬起头露出曾经他人极为熟悉的温婉笑意,应付着说,“父亲说的是,不过登门仓促也是一种失礼的行为。我和承颐收拾好,再坐锦园的车过去吧。”
“嗯,这样也好,就按照你说的来弄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知毅生生地憋住了气,怒不可遏地看了陆承颐一眼,才把枪收进皮套走出了锦园。
陆承颐见他走远,才放心地让人给宋清晚拿伤药,可是她指背的伤口已经凝固。
陆承颐一时间无从下手,喉间干涩,“去了陆公馆,最好一直跟着我,自己也要万事小心,因为我不知道其他人打的什么算盘。”
宋清晚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担忧与袒护,下意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