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颐听到宋清晚话语中的爱意,心中涌起的暖意仿佛连受到酷刑的身体都温暖起来。
  但他却没有贪恋这份温柔,而是理性地对她说道,“快走。”
  “你放心,我还有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眼角的泪滑落到肮脏的地面上,她隔着监牢的空隙想要去触碰陆承颐,却因为对方遍体鳞伤而收回了手。
  他眉头微蹙,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让你立马离开陈凯的阵地!”
  若不是陆承颐被陈凯囚禁在地牢里不得动弹,他甚至恨不得将宋清晚带到这龙潭虎穴的陈正伯打一顿。
  这里可是陈凯的势力范围!
  宋清晚轻轻摇了摇头,她抿唇道,“若是你死了,在南平的我们又能苟延残喘多久?”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对上陆承颐那阴沉的眼,眸中却划过了一丝极浓的情意。
  “我和正伯还有景墨,会想尽办法在保留地图的基础上救出你和赵副官的,就算是把真的地图都给了陈凯,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陆承颐眉头凝得死紧,“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冒险吗?陈正伯,如果你真的爱着清晚,就带她走。”
  他为了宋清晚的安危,竟是已经不顾及陈正伯对她的非分之想了。
  陈正伯苦笑一声,耸了耸肩,示意他自己不能扭曲了宋清晚的想法,“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你在牢外看着我,现在你倒是坐进牢里了。”
  他发现了陆承颐已经控制不住的喘息,就知道他这几天受到的严刑逼供绝对不会少。
  “靖语,时间不多了。”
  陈正伯再次扬了扬手中的怀表,指针正指着最后时限的前十五分钟。
  “你快走吧。”
  陆承颐没有细说要宋清晚走去哪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宁愿自己身处险境也不愿意让她再呆在陈凯的眼皮子里。
  宋清晚握紧了拳头,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潋滟的水眸暗藏着决心,好似在告诉陆承颐她不会妥协。
  “等我。”
  她的声音轻得跟风一样淡薄,落入陆承颐的耳中,砸在他的心上,好似有千斤重。
  陈正伯小心翼翼地拉着宋清晚走出了密道,借着如墨夜色,他将机关重新弄回原样。
  “走,我们把地牢的路线图画出来,然后传回去让简心向陆景墨搬救兵。”
  “好。”
  她点了点头,特地放轻脚步跟着陈正伯回到了原来厢房。
  皓月当空,两人却无法入眠,陈正伯拿着笔,借着窗外的月色在纸上画着什么。
  宋清晚站在门外,替他把风,生怕陈凯的人突然出现。
  晨曦的光在云边展现时,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一夜未睡也没有精神颓靡,心中的紧张感一直没有退散。
  “画好了。”
  陈正伯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宋清晚闻言松了口气,却又皱紧了眉头,“但是我们该怎么样把消息传出去?”
  “等会随机应变。”
  他把地图藏在鞋底,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去找陈凯。
  宋清晚不知道陈正伯又想做什么,只能有些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眸露担忧。
  陈凯刚好起床,听到的就是下人给他通报说陈正伯想要和他一起共进早餐。
  他立马就觉得,这一次陈正伯是真的想要投靠他了,一时间有些欣喜。
  “早啊,正伯感觉怎么样?表哥这儿还算不错吧。”
  “自然。”
  陈正伯端着贵公子的模样说出的恭维话语极具迷惑性,若不是宋清晚知晓他的真实目的,都要被他一起给忽悠了。
  一边吃饭聊着,陈正伯不着痕迹地透露出自己想要去南平的意思。
  这让陈凯瞬间眯起了眼睛,“你说你想下山?”
  “对,横竖陆承颐都被你绑来了,我在南平也没啥顾虑了。”
  说着,陈正伯故意流露出一抹不甘的神色,“表哥你知道我喜欢宋靖语,我不去见她最后一眼,我不会死心的。”
  “你怎么就……唉!”
  他这副痴心的样子像极了被美色迷晕头脑的人,加上他之前对宋清晚的厚待,陈凯见了深信不疑,“正伯,你听表哥一句劝,那样的姨太太可不是什么好女人。”
  宋清晚听了他们的话,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陈正伯摆出的苦闷表情,却让想要拉拢他的陈凯下意识地想要答应他的要求。
  “行吧,我也正好有封信要送到陆公馆,我让一个心腹跟你一起,你替我跑一趟宋靖语那边,不过你送的时候要小心,别暴露了我们。”
  陈凯想着自己送了好几封威胁的信,但都过一天了,可陆公馆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是宋清晚不再公馆里那样。
  欧阳偖不着急地图,但不代表他不着急。
  陈凯这番话一出,陈正伯眼底划过一丝流光,暗中和宋清晚对了一个眼神,才应了下来。
  “表哥你放心,她已经是陆承颐的女人了,我有分寸的,我就远远看她一眼。”
  “你心里有数就好,表哥信你。”
  陈凯对他识时务的态度特别满意,对他的信任又高了一个层次。
  两人哥俩好地吃完这顿早饭,皆是心满意足地散了席。
  “陈少,大帅吩咐我带你下山。”
  陈凯派来的心腹正好就是那个带他们上山的人,宋清晚对于应付他也有经验,一下子也放下心来。
  “吩咐什么?”陈正伯平易近人地拍了拍他的肩,“呆会还需要你带带路,毕竟南平里估计戒备得很。”
  那个心腹对于他拉拢般的举措收买了,立马答道,“陈少放心,我们用做生意为由就能进出城门,只是你的下人也要一起去吗?”
  这个心腹有些疑惑,陈正伯不是去南平见宋清晚的吗?怎么还带着自己的下人。
  宋清晚吓得冷汗直冒,生怕这个心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谁知陈正伯不慌不乱地拍了拍袖子,道,“我没带行李就跑来表哥这里,白吃白住就已经很不好了,得让这个小子替我采买点东西,总不能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吃白饭的吧?”
  “陈少哪里的话。”
  心腹没有继续追问,于是陈正伯和宋清晚光明正大地走出了陈凯的阵地,往南平走去。
  陆承颐被抓走的消息似乎被陆景墨封锁了,南平街上依旧繁华无比,就像是昨日的枪战没有发生过似的。
  陈正伯假装对宋清晚命令道,“去,给本少买几件衣服和日用品,那几家店都去一趟,特别是城西那家。”
  “是。”
  宋清晚领悟到陈正伯的意思,城西城西,可不就是锦园的所在地。
  他在示意自己离开这里,回到陆公馆去。
  见她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带着陈凯的信在心腹的注视下走到了陆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