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宋清晚笑着看向眼前唇色苍白却硬撑着坐在她面前的陆承颐。
“哪有人会说自己寿与天齐的?”
明明视线因着水光而朦胧,她却依然对着水光中那扭曲的人影露出了一抹温婉欣喜的笑。
陆承颐用手拂去她的泪水,正色道,“南平和姑苏还有陆景墨和我父亲坐镇,没有我,那些人也会过得很好。但是你不一样,我现在只希望你远离这一切纷争,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哪怕你的未来,不再我的存在。
宋清晚闻言,下意识地抓住陆承颐的手,只因她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以为,自己表露心迹后陆承颐会情不自禁地留下她,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已经为了她可以妥协至此。
“陈凯狡诈,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将你就出去的办法了。”宋清晚着急地说着,内心深处不是没有心动。
但是眼前的形势根本不能容许她任性地选择和陆承颐待在一起。
用只剩一年的寿命的她换取陆承颐活命的机会,她觉得值。
他将手指抵在她的唇边,正色道,“我陆承颐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你来替我送命的程度,相信我。”
宋清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她靠在陆承颐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心。
“如果这次我们真的能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我会一直呆在南平,好好地陪着你,直至我的生命终止。”
他闻言,搂着她的力度紧了紧,像是不敢去想宋清晚逝去的模样。
“会好的。”
陆承颐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安慰道,“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的。”
夕阳逐渐西下,两人互相依偎着,在陌生破落的环境里却睡得格外安稳。
陈凯虽然言而无信,但是这次兴许是为了保证宋清晚吐露真话,送给陆承颐的药物大都是西药和整株的中药。
宋清晚不知道的是,这其中有着陈正伯的手笔。
“陈凯大概已经准备人手了。”
陆承颐其实有和陈正伯互相通着消息,或许是知晓了宋清晚曾经想要以命换命的想法,他没有让她知道陈正伯和他之间的交流。
宋清晚看了眼屋子里角落用石头标记的划痕,再看了看屋外把守的士兵,“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陈凯虽说没有把我们关进地牢,实际上就是把我们软禁起来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无论陆景墨和陆知毅如何与陈凯等人周旋,陈凯终于是找齐了能够探测矿脉和保证他人身安全的军队。
而宋清晚也不得不再一次地和陈凯打起了交道。
说曹操曹操到,陈凯难得的一脸春风得意,与欧阳偖连招呼都不打地就踏进了客房的院落,“夫人近来可好?”
“不必客套了。”
回话的却是陆承颐,宋清晚有些犹疑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却被他护在了身后。
只见陆承颐慢条斯理地抬眸,对着一群来人说道,“我会让靖语告诉你们正确的路线图,但是前提是,我也得在场。”
“陆总长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不想和我交易了?”
与和宋清晚交锋时不同,陈凯收敛了自己的狂妄,谨慎地试探着陆承颐。
当初陆承颐如何依靠着计谋打下整片南方的事迹在军阀里并不是秘密。
“呵,我们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陆承颐冷笑一声,背脊挺直手指交叠的模样仿佛还身处于军政处那般,周身冷漠压迫的气息直指陈凯等人。
他瞥见陈凯紧皱的眉头时,才减了些许气势,说道,“我只是不放心我自己的女人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陈凯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以为宋清晚还没有将他们的交易说给陆承颐听,一时间欣喜得连呼吸都重了些许。
“当然可以。”
他眯了眯眼,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欧阳偖。
“既然矿脉的事儿定下来了,但是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想要见一见陆总长。”
欧阳偖笑得意味不明,看得宋清晚心底一紧。
她不明白陈凯和欧阳偖又想做什么,下意识地握住了陆承颐的手。
只见陈凯扬声对门外喊道。“进来吧,陆总长就在这里了,我想你会非常乐意见到他的。”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感官敏锐的陆承颐蹙起了眉。
“多谢陈大帅了。”
一道婉转动听的女音响起,宋清晚和陆承颐抬头望去,竟是双双都怔住了。
陈凯与欧阳偖走到门口,还不忘对来人说了句,“你们可要好好叙叙旧啊!”
“自然。”
这个由欧阳偖与陈凯接引进来的女人,居然是失踪已久的袁书瑶!
袁书瑶转过身,对上宋清晚讶异的水眸,眼里尽是无法掩饰的嫉恨与恶意。
她走进屋里,笑道,“怎么?你们这是认不出我了吗?”
“你和陈凯合作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笃定,陆承颐眼底阴沉,他和赵副官曾经一直非常疑惑,为何那天成衣店附近会有陈凯的人。
但如果陈凯他们的合作者是袁书瑶的话,那也不这么意外了。毕竟陆公馆里,有着不少曾经拥护过袁家的士兵。
袁书瑶听到之后脸色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原样,“承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说着,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自然。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我们?”
宋清晚握紧拳头,她万万没想到,袁书瑶为了对付他们居然不惜再一次和陆承颐的敌对势力同流合污。
“对!”
袁书瑶怨恨地剜了宋清晚一眼,见到陆承颐将她护在身后时脸色更加恼怒,“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陈凯会这么早卷土重来么?是我做的!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呵。”
陆承颐讽刺地嗤笑一声,他用着极为冰冷的目光看向袁书瑶,“是我小瞧了你和加藤和贵的关系了,居然忘记了,你可以利用那些余党来支持陈凯和欧阳偖。”
宋清晚瞥见袁书瑶陡然僵硬的脸色,就知道陆承颐说中了真相,“看来,是你在背后操纵陈凯与欧阳偖了。与虎谋皮,最终受害的还是你自己。”
“你懂什么!”袁书瑶愤怒地把所有的茶具都摔在地上,她愤恨地瞪着宋清晚,“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等着吧,我绝不会让你们轻松地活着。”
她现在已经听不进陆承颐和宋清晚话语里的讽刺,而是自顾自地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们一个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