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晟那个无赖,从刚开始以码头生意为要挟到现在威逼利诱,他派人监视我们沈家,就连下人出入都困难,我今天还是趁他不备,从另一条小道溜出来的。”
  沈志文越说眉间愁绪越多,语气加重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上官晟明天会来接亲,今日他的聘礼已经强行放在家中,我若再不出来,那烟儿真的就被推入火坑了!”
  宋清晚原本以为还可以拖上两天,没想到事情已经发生到这般严重的地步。
  她抬眸往老陈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却也只是视若不见,只是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她。
  “靖语,我今晚说的话请你务必转告陆总长,别说散尽家财,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只要他能救烟儿,我绝无二话!”
  宋清晚心里头波动,感慨沈知烟能够有这样一位父亲,能为她舍弃家财,也不惜豁出命保护她。
  而自己的父亲呢?
  为了自己的利益,倒是不惜豁出她的命,保全自己。
  “伯父,你放心吧,话我一定带到,我也会尽力想办法帮到知烟的。”
  “谢谢了,谢谢了。”
  老陈将人送了出去。
  宋清晚立马跟晚香询问陆承颐的踪迹。
  晚香只是摇头不知。
  她要出去,被陈叔沉着脸色拦住,语重心长道,“夫人,您为沈家做的已经够多了,总长不愿意让你插手沈家的事情,您若是为了沈家三番两次冒犯总长,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宋清晚冷着脸色,语气微沉,“为什么瞒着我?如果今天不是沈伯伯亲自上门,你打算等到人已经被上官晟带走再告诉我吗?”
  老陈没有辩驳,也没有把陆承颐给搬出来,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让夫人和总长产生隔阂。
  更何况宋清晚还在气头上,也不会听进他的话去。
  老陈毕恭毕敬的对着她鞠躬,“夫人,总长吩咐过,您不能出这道门,请您不要为难我。”
  宋清晚秀眉紧紧的蹙着,脸色焦急,她虽然生气,可是还是有着几分理智尚存,知道老陈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也只是迁怒于他罢了。
  “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宋清晚有自己的坚持,她双手紧握放在身前,时不时的往外看,又时不时的走过来走过去,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才觉冷。
  晚香送了披肩过来给她披上。
  “夫人,在再这样折腾,就真的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坏了。”
  她没回答,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门外。
  老陈和晚香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自知多说无益,这夫人的性子倔强起来,和总长倒是有几分的相像。
  “他不会今天晚上不回来吧?”宋清晚喃喃自语。
  话音才落,便听到了车子的声音。
  她神色一松,立马走到了门口去迎人。
  只是,陆承颐是被赵副官给扶着过来的。
  大老远的,一阵酒味儿就飘了过来,宋清晚敛了敛眉,快步上前去和赵副官一同扶住陆承颐。
  刺鼻的味道使得她微微蹙眉,“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赵副官没有立即回答,眉眼有些思索的意味。
  宋清晚看了他一眼。
  等过了一会儿赵副官才回答,“总长的旧部今日到了南平,一时开心,便多喝了几杯。”
  赵副官到时几句话便带过了,可是照宋清晚对陆承颐的了解,若是他不想喝酒,又有谁逼得了他?
  就算是旧部,他陆承颐又怎会喝到这种路都走不稳的地步?
  这谎言,过于简单,让人一眼便看穿了。
  只是宋清晚没有仔细去追究。
  二人将陆承颐扶到了房间。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照顾就行了。”
  赵副官眸光深深的看了宋清晚一眼,“夫人,还是我来照顾吧,总长喝多了,只怕您照顾起来不方便。”
  这是什么意思?赶她离开?
  宋清晚虽然看起来温顺,可有的时候脾气上来,她也不近人情。
  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赵副官,却一句话不说。
  赵副官第一次被一个人用这种目光打量,他难免有些不自在。
  男人浓眉一皱,嗓音低沉,“夫人,您这么看我做什么?”
  “赵副官,我只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先生已经忠心到了可以为他更衣换洗的地步,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说我们夫妻感情不和呢。”
  赵副官第一次感受到宋清晚的锐利。
  言语之间的意思已经很直白。
  其实他只是担心总长在喝醉的情况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到时招来麻烦。
  无论总长对这个女人到底上不上心,可是她的身份位置就摆在这里,而他的身份是下属。
  所以赵副官也只能做出退让。
  “夫人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周。”
  宋清晚清秀的面庞泛着冷意,等赵副官离开以后,她让晚香去弄了条湿毛巾过来给陆承颐洗脸。
  她弯腰将陆承颐的军靴给脱了,又将他的外套给脱下放在一旁,用毛巾仔细的给他擦脸。
  这还是宋清晚第一次与他这么近的距离,可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深邃的五官。
  哪怕是喝醉了,他也是不闹的,只是冷峻的眉眼有些紧绷着,仿佛在克制什么。
  他在克制什么?
  宋清晚在他身边这些时日,也多少能听到他的事情。
  她知道他是有秘密的,也知道他一直有他的计划,只是那些事情,不是她所能去调查的。
  从那条手帕到沈知烟告诉她陆承颐有喜欢的人,再到他带着她去作为翻译。
  这些事情连在一起,就会有许多的疑点。
  所以一直以来,她为了护住自己,便只能装聋作哑,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修长晶莹的手指停顿在他的眉骨处。
  “你到底为什么要娶宋靖语?”她轻声询问。
  这话仿佛是在问自己,又仿佛是在问他。
  床上的男人眉头依旧蹙着,没有丝毫的动静,一直肃穆的脸色此刻倒是染了些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