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颐早就习惯了这屋子的一切和摆置,所以步子很自然的便走到了桌子边。
修长的手指松了扣子,他神色有些疲惫。
晚香把药送了上来。
宋清晚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将药吹了吹,放到了他的手里,“沈爷爷说,再服用一个多星期,也就差不多了。”
气氛实在是有些僵硬,所以她想找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陆承颐脸色平静,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宋清晚暗自吐了口气,似乎跟陆承颐在一起,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压迫感。
他皱着眉头将药送到唇边,顿了顿,一口喝下。
这药闻起来就很苦,宋清晚尝过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也难怪陆承颐皱眉。
宋清晚又起身去了里面,回来时将两颗蜜饯递到了他的手里,“给。”
陆承颐看不见,只觉得手掌心里的东西凉凉的,他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宋清晚像是分享自己的心得一样笑眯眯的告诉他,“喝完药,吃了这个就一点都不苦了。”
在他面前,宋清晚很少会用这种声音跟他说话。
陆承颐楞了楞。
宋清晚看他没动静,以为他是嫌弃自己,也瞬间觉得自己幼稚,有些尴尬的将蜜饯给拿了回来。
“对不……”
“给我。”
陆承颐突然开口。
宋清晚愣了愣,又把蜜饯放到了他的手掌心。
她看着他逐渐平展开的眉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空气又静了下来,她心里头有些压抑,把要跟他说开店的事情又给压了下去,想着先出去透透气。
正好他的药碗也空了下来。
“我把碗送下楼。”
“这种事情不用你来做。”
似乎是看透她的心思,男人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宋清晚暗自吐了口气,只得认命的坐在原位。
陆承颐命人进来将药碗给收走,瞬间又只剩下了二人,宋清晚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说,僵硬的坐在原地。
等过了好一会儿,陆承颐才开口。
“上次我喝醉了,是你照顾的我?”
他猝不及防的提起这件事情来,宋清晚心头一沉。
话语在脑中思考了一瞬才回答,“嗯,那天赵副官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醉了,本来他想照顾你,但是一个男人我觉得不太方便,所以就留下来了。”
她回答的很小声,怯懦懦的。
陆承颐突然默了,宋清晚的心跳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似乎不大记得,可是似乎又是在试探。
她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会回答出破绽。
对于那天晚上,宋清晚其实只字都不想提。
陆承颐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慌张,挑了挑眉,问她,“那天晚上我有说出什么话吗?”
她能回答什么?
那天晚上,陆承颐只念着那人的名字。
一遍一遍。
而要她也是一遍遍,这些事情,她如何回答?
宋清晚脑中浮现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脸色燥热的同时心头一凉。
虽然两人之间都没有爱意,可是也没有人愿意从自己的丈夫口中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尤其是做那事。
她也会心里不舒服。
宋清晚咬唇不语,好在陆承颐看不见她的表情,所以不能揣测出什么来。
“怎么不回答?”
陆承颐几乎是在逼问。
宋清问感觉气氛压迫,“没,没有。”
她一紧张,便结巴了。
陆承颐的手搭在桌子上,他又问她,“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
这句话更是令宋清晚脸色爆红。
她低着头,声音如蚊子一般小。
陆承颐听见了,他也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他的窘迫和紧张。
“我问过晚香,那天你没有喝药。”
陆承颐的话突然转到了这上面来,宋清晚倏地抬头望他,她没想到他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他如果能看见她此刻的神色,那么他就能看到她眼底的悲凉,还有她唇边露出来的苦笑。
她曾悄悄侧面的问过沈爷爷,得知若是女子长期服用这样的药,那么将来怀孕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这药太过伤身体。
陆承颐不会不知道,只是他根本不在意她罢了。
“嗯。”
“我回来的时候吩咐过晚香了,她待会儿会把药端上来给你。”
“嗯。”她有些机械的回答。
对陆承颐多了几分疏远,并不想跟他继续处在一间房里,不然胸口老是窒闷的。
“我下去拿药。”
她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也顾不得去看陆承颐的脸色,只感觉脱离他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陆承颐坐在原位,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他这两天隐约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能记起的更多的却是身下人儿的婉转承欢。
他竟然把宋靖语当成了书瑶!
而且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对宋靖语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竟然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陆承颐想到这里,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他归根结底觉得自己只是喜欢她的身体罢了,他的情感,除了那人,又有谁配得上!
从楼上下去,刚好碰到端药上来的晚香。
宋清晚又让晚香跟她去到了正厅里,喝那药的时候,她也很苦,只是这一次却没有跟晚香要蜜饯,任由那苦味从口腔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去。
晚香也看的心酸,站在一旁愁眉苦眼的。
宋清晚喝了药,眉头都快纠在一起,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这样下去,是不是自己真的就怀不了孕了?
晚香看到她的动作,突然道,“夫人,不然下次我们把药换了吧,这药长期喝下去,也是太伤身体了。”
她一楞,转头去看晚香,笑道,“若是被他发现了,那你可知是怎样的后果?”
晚香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她最近是真的少了以往的持重,仿佛对夫人的感情也变多了,才会左右了她的想法。
“没关系,一碗药而已。”
宋清晚反过来安慰她,将药碗递给了她后,起了身,却不是朝楼上去。
“夫人,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