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顶着一头飘逸黄发的张苗转头看向身后爆炸头的慕贝贝,表情十分委屈和无奈,“贝贝,我觉得脑袋有点沉——”
  慕贝贝面相凶狠,勾着两根手指摆出直戳张苗眼睛的姿态,“你老实一点啊。”
  张苗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嘟囔着:“早听我爸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来老人家的话总是没有错的。”
  说罢犹自愤愤不平,只盯着前面汤辰的后脑勺,“为什么她就不用戴这破玩意儿呀。”
  检票的队伍缓缓向前,慕贝贝墨镜下压着的一双眼睛始终滴溜溜转着,试图找到慕长笙的身影,听到张苗的抱怨之后也就下意识地道出心声:“慕长笙又不认识汤辰。”
  张苗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转头惊异地睁大了双眼,“贝贝,你说慕长笙也会来么?还骗我说有品位的人都这么打扮——”
  她话没说完,门口检票的男人就用略显怪异的眼光将她打量一遍,同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票据。”
  “女士?”张苗闻声转过头来,心头的委屈感更甚,将门票递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嘀咕:“我才十八岁。”
  慕贝贝在身后偷笑,眼看着张苗也检完票进去了,她忙从包里翻出票子递过去,男人眼皮一翻,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检完将票还回去的时候问:“先生,您和您女朋友的爱好还真特殊。”
  先生?
  慕贝贝哑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刚要质询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张苗放大了嗓门,“贝贝,快点,我找到座位了。”
  她牙根痒痒,抱着书包一路就蹿了进去,跑到张苗身边捂住了她的嘴巴,“张苗,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张苗被捂住口鼻,差点没缓过这口气来,反应过来之后连连点头,慕贝贝这才放过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吧。”
  室内灯光昏暗,慕贝贝转动着她爆炸头的脑袋,一一数过去,发觉慕长笙票面上对应的座位还空着,看来人还没有到。
  不多久,一室的灯光暗了下来,涌动的人群也缓缓平息,大家都很有素质的安静下来,大部分人的目光投向正前方的舞台,只有慕贝贝的脑袋还在晃悠。
  身后的年轻男人隐忍了很久,最终有些按捺不住,伸手将慕贝贝蓬蓬的头发按下去,不料下一秒又“咣当”弹起来,照旧遮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随着轻浅的钢琴乐曲在空间内缓缓流淌开,会场观众席上彻底安静下来,那年轻男人伸长了脖子,眼见大幕慢慢拉开,舞台中央的凌星穿着一件墨绿色复古旗袍,气质温婉动人,在钢琴前十指灵动,令人惊叹的琴音就这么从她指尖传开。
  令人神往。
  慕贝贝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见身后的年轻男人面色阴沉,指着她爆炸头的假发,“姑娘,能把这发套摘了吗?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慕贝贝伸长手臂摸了摸头顶,赶紧略抱歉地点头,“不好意思啊。”
  说着将发套摘下来,踌躇一番后塞到了旁边汤辰的手中,又摘下了她的鸭舌帽自己戴上,“咱俩换一下。”
  汤辰从入座之后就在睡觉,这时候睡得正香,冷不丁被慕贝贝吵醒了,不安地转动两下身子,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慕贝贝耷拉着脑袋,静数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竟然一直没看到慕长笙进来,而那最靠近舞台的贵宾专座也一直空着。
  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只隐隐觉得舞台中央那个集万千目光于一身的女人总是时不时地将目光扫向台下,那个空空荡荡的座位。
  “我怎么觉得凌星今天有点怪怪的。”慕贝贝心头的猜忌还没按捺下去,就见旁边的张苗一手捏着下巴,摆出故作深沉的模样。
  慕贝贝心头顿生一阵防备之心,忍不住追问:“哪里不一样?”
  “说不清楚啊。”张苗拧眉,啧啧两声,“感觉情绪不太对劲,不过也许是她们这些搞艺术的,身上都自带一股忧郁气息吧。”
  说完又一脸陶醉花痴起来,“反正我女神是无可挑剔的——”
  “切——”慕贝贝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别过脸去,转头恰看到旁边的过道有一抹人影缓缓走来,还以为是慕长笙,瑟缩着身子看人走近了,才发觉是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
  只是男人手里捧着一束硕大的玫瑰花,对着耳麦沉声道:“那位慕先生刚刚派人送了一束花过来,还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慕先生?
  慕贝贝猫着身子偷听,脑筋一转圜就大致揣测出了这慕先生意指的是谁。
  她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眼睁睁看着人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便抱着花穿过过道进了后台。
  心头一阵莫名的躁动指使她用手肘撞了撞汤辰的胳膊,在人缓缓睁开眼睛之后做出祈求的姿态,可怜巴巴地眨巴两下眼睛,“好姐姐,有事情拜托你。”
  汤辰下意识环紧了手臂,身体向后仰着躲避她,“你又想干嘛?”
  十分钟之后。
  慕贝贝和张苗两人挤在洗手间的隔间内,对着视频通话那端的汤辰颐指气使,“哎呀,不是她的化妆台,我要你找找刚刚送进去的那束花,一大捧的红玫瑰——”
  汤辰猫着身子,左右转圜一圈,终于见到了幕布后面的玫瑰花,将视频镜头对上去,那边慕贝贝立刻就兴奋起来,“对,对,你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卡片,写的什么?”
  汤辰后背起了一层汗,咬咬牙伸手一阵摸索,不多久便真就摸到了一张卡片,翻开来对上镜头,慕贝贝一下子就看清了。
  “祝:演出顺利。——慕长笙。”
  是独属于他的潇洒笔迹,慕贝贝一眼就能认出来。
  心头划过一阵莫名的怅惘,跟在一旁将脑袋杵过来的张苗在看清卡片上的内容之后脸色也变了,忍不住嘀咕:“慕校长和凌星认识?这么大一捧玫瑰花,看来这关系——”
  说到这里察觉出慕贝贝脸色不对,便顿时住了嘴。
  那边汤辰将卡片放回原位,半蹲在地上出了一头的汗,“贝贝,我可以回来了吗?”
  “回来吧。”慕贝贝声音蔫蔫的,没什么情绪,正要挂断视频通话前就见眼前的画面一阵晃悠,似乎有某个很熟悉的东西闯入了眼中。
  “等一下——”她惊呼一声,我想看看换衣架旁边的盒子。
  汤辰闻声,将视频方向调转,慕贝贝的心霎时间沉了下去。
  “怎么了,贝贝,有什么问题吗?”张苗盯着画面中素色团花的礼盒,除了觉得有些漂亮之外看不出其他异常。
  “没什么。”慕贝贝敛眸,果断地切断了通话。
  她恍然间明白过来,就说看着凌星身上穿的那件旗袍,怎么都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