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里,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冷凝。
佣人们人人自危,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做错一件事,因为害怕触怒心情不好的少爷。
这是多年来,少爷第一次对着所有人发火,那副样子,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样,他们忙完了手里的活,就自觉地开始祷告,希望冷素夕能够快点醒过来,那么少爷的脾气就不会殃及池鱼了。
赫连城取消了所有的应酬,呆在病房里全程陪伴冷素夕。
医生刚刚做完了一场动骨的大手术,为首的主治医生走出来,一脸的汗水,“赫连先生,情况不太妙。”
赫连城握紧双手,尽量保持冷静,“我只要你救活她,不论你用何种方式。”
医生这才说道,“我们需要大量的血液输入她的体内,作为首要保命的原则,但是冷小姐的血,是最为罕见的HR阴性血,我刚刚打电话去伦敦的血库查过,目前资源并不充足。”
“阴性血,阴性血,该死的!”赫连城终是急了,一记拳头狠狠砸碎了玻璃窗户,蓦地,他想到一个人,“秦陌陌呢?立刻将她带过来。”
“是的,少爷。”管家候在门口,立刻应答道。
伦敦市中心,秦陌陌正与几个外国好友在街上血拼,忽然老管家的车子停在了跟前,“陌陌小姐,如果玩尽兴了,请跟我回去一趟。”
秦陌陌握紧手里的皮包,看了眼外国友人,“这是我家的管家,可能有点事要回去了,明天我再联系你们?OK?”
“真是扫兴。”金发碧眼的女孩说道,眼睛看向车身,顿时忍不住惊讶,“咦,陌陌你的车子,竟然是…….”
“劳斯莱斯的限量款,全球只有五十辆。”另一个人女孩说道,眼眸中是止不住的惊讶,要知道,能买到那辆车子,金钱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的是财富和地位,甚至是要与皇室有所关联。
秦陌陌亦是不清楚,赫连城的车子有多么的金贵,印象中,赫连城顶多是个拥有几亿身价的土豪,不曾想,家底丰厚到了如此地步,尤其是在低价高昂的英国,他竟然一人拥有那么大的一栋庄园。
上了车,秦陌陌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赫连城失去了记忆,看似一直在折磨冷素夕,可对她并不坏,可能是看在她是冷素夕妹妹的面子上,表面上威胁冷素夕,实际上,她拥有了一笔不少的金钱,在伦敦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赫连城的心思,她根本不懂,更不敢去猜测,或许,那个男人并没有失忆,不然何故对待冷素夕那么的与众不同。
他们之间,还真是一对可笑的恋人,哪怕失忆了,还彼此折磨着对方。
管家坐在副驾驶上,这才说出来龙去脉,“陌陌小姐,很不幸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姐姐,刚刚遭遇了车祸,现在还昏迷不醒,而她是罕见的HR阴性血,医生说血库的血量不足,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姐姐她?”秦陌陌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抱歉,我们没有照顾好冷小姐,她现在生命垂危,希望你能够…...“管家说的很明确,目光深深地看着女孩。
秦陌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末了才勉强说道,“我知道,救姐姐要紧。”无人知晓,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20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庄园门口。
秦陌陌深吸一口气,率先下车,“姐姐在哪个房间,我立刻过去看看。”俨然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
管家抬手指向东边赫连城居住的别墅,“那边,少爷的房间,陌陌小姐,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秦陌陌点头说完,一个人孤身朝着东边的别墅赶去。
老管家因为年迈,没有跟上她的步伐,等到去了赫连城的房间时,赫连城直接冲出来问,“人呢?怎么还没来?”
老管家一头雾水,“少爷,人已经接回来了,刚刚她说自己先过来的,我以为她已经来了呢,怎么没有来吗?”
“该死的!是我疏忽了。”赫连城恼恨地吼道,他早就看出来,秦陌陌虽然名义上是冷素夕的妹妹,两人三年前重逢,可秦陌陌眼中太过贪念,甚至是觊觎着自己的亲姐姐,所以他给了她很多的金钱,要她自动地远离冷素夕,以免冷素夕受到伤害。
他早该料到,秦陌陌对待冷素夕不是真心的,不可能奉献出那么多的血液。
“少爷,秦陌陌她难道不顾自己的姐姐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啊,一个小女娃,心思竟然这么深,趁我不注意,一人逃了。”老管家追悔莫及地说道。
“立刻调派所有人手,将秦陌陌给我抓回来,她如果还是不愿意,我就放****所有的血。”赫连城眼中的狠戾十足,在他看来,任何人的生死,都抵不过冷素夕的一根毫毛,他不自知,自己爱这个女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是的,我马上去办。”老管家叹息地离开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赫连城依旧没有寻到匹配的血液,冷素夕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弱了。
他双眸充满了血丝,脸容一片憔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素夕,素夕,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不想你离开,我害怕。”
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那种生离死别,那种痛不欲生。
冷素夕静静地躺着,只感觉被梦魇缠身,任凭她如何努力,都逃不出那个血红的场景,好累,好累,如果可以就这样睡过去,该有多好,可偏偏一股执念让她撑下去,如果她去了,赫连城又该怎么办?人生那么长,充满了孤独和寂寞,他如何走得下去?她要醒过来,哪怕耗尽全力,也要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也行。
傍晚的时候,邹陌儿完成课程后,兴致冲冲地跑来庄园,发现里头的佣人们都垂头丧气的,一个个心事重重,连着迎接她的话都省去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邹陌儿不悦地勾起唇角,“喂,你们一个个,死了亲人吗?还不给本小姐带路,去城哥哥那里。”
一个女佣这才回过神,充满歉意地说道,“邹小姐,您现在最好不要进去,我怕。”
“啪。”邹陌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巴掌落在了女佣的脸上,“你是在说我不要进去吗?你是不是活腻了?”
三年来,谁胆敢拒绝她这个未婚妻来?
女佣顿时万分委屈,捂着红肿的脸颊,“邹小姐,你跟我来吧。”心中暗道,哼,这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我小心提醒你,你不听,那么待会儿受了委屈,可别怨我。
邹陌儿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周围,跟着小女佣走向赫连城的所在处。
只是送到了别墅门口,小女佣就不肯多进去一步,“邹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少爷吩咐,任何人不能踏进门槛。”
“任何人?这任何人,当然不包括我了。”邹陌儿得意洋洋地说,心中猜想,赫连城该不会是偷偷地在玩女人吧?还不准人打搅,这可不妙。
想到这里,邹陌儿加快了脚步,一口气上了回旋楼梯,来到二楼的主卧。
门并未关上,里头传来刺鼻的药水味,邹陌儿一脸的嫌弃,捂住口鼻,“怎么回事?谁生病了吗?”
刚刚一走进去,就撞见一副画面,看起来非常的和谐,让她忍不住心生嫉妒。
床上,静静躺着一个面色虚弱的女孩,床侧,赫连城侧趴着,大手扣着女孩的小手,传递温暖过去。
而这个女人,竟然是身份低贱的冷素夕!靠,她还从未受过此等待遇呢,简直无法容忍,生病了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
气势冲冲地跑过去,一下子将冷素夕的点滴瓶子取下,啪啦一声,狠狠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药水味。
赫连城从噩梦中惊醒,撞见的就是此番景象,顿时怒不可遏,大神吼道,“你疯了吗?谁让你进来的?“
他要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一个人静静地陪伴着冷素夕。
邹陌儿顿觉得万分委屈,哭嚷着,“城哥哥,你糊涂了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跟她这个低下的女人……”
“啪。”赫连城冲过来,一个耳光差点将女孩扇飞。
“城哥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邹陌儿被扇懵了,身子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
究竟怎么回事?冷素夕要抢走她的一切了!怎么可以,不可以。
她恼羞成怒,又疯了一般冲到病床上,要将冷素夕推下去,“滚,这个床,你凭什么睡?”
“邹陌儿,你想死吗?”赫连城无比阴冷冰寒的声音乍然想起,吓得对方一个哆嗦,险些跌倒在地。
“城哥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不好吗?我都可以改的,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喜欢这个小偷?”邹陌儿期期艾艾地质问,泪流满面。
赫连城只感觉无比疲累,究竟是谁的错?父亲给他安排的婚姻,他理该顺从不是吗?为何有种抗拒的心理?邹陌儿是无辜的,他不该那样对待她。
半晌后,赫连城万分颓丧地说道,“她就要死了,找不到血液,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如果懂事,就不该胡闹,回去吧,我不想动手打你的。”
“她要死了吗?怎么可能。”邹陌儿一脸的震惊,虽然非常的讨要冷素夕,可当她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她忽然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赫连城不愿多说一个字,朝着女孩摆手。
邹陌儿想起男人的话,“没有血源,她是HR阴性血吗?”
赫连城转头看她,“你知道哪里有?”顿时有了不少的期望。
“城哥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就是HR阴性血,最特殊的那种。”邹陌儿说这话的时候,略感自豪。
“不准开玩笑,我没有时间。”赫连城依旧不敢置信。
“城哥哥,虽然我平时不太懂事,但性命攸关的时刻,我说玩笑话做什么?”邹陌儿有些气恼,她在他眼底,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