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菀龄坐在窗边,就着烛光翻看医书。
今天云先生又布置了几个头疼的问题,她想尽快找到答案。
“噔噔噔”,一连串脚步声从廊下传来,也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注意。
“少夫人,”秋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容貌娇丽的脸上因为奔跑而透出桃花一般的绯红色,但难以隐藏此时此刻她眼中的焦虑和惶恐,“可不可以借您身边的夏枝一用?她刺绣的功夫好,我想向她讨教讨教,下月就是夫人的生辰了,我也得准备礼物了呢。”
“去吧。”穆菀龄淡淡的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夏枝有些不愿意,如今院子里只剩她一个贴身丫鬟,其他粗使的丫鬟婆子哪里指望的上。这个秋瑶自从去年被苏二少爷抬做姨娘之后,越发的嚣张了,这会儿不仅不给少夫人行礼,居然敢借着名头来这里要人使唤了?
“我还要看好一会儿书,你陪在边上也无趣。”穆菀龄再度开口道:“去吧。”
“是啊,夏枝你就过来嘛。”秋瑶催促道,甚至一脚迈进门来,要去拽夏枝的胳膊。
夏枝没办法,只好跟着秋瑶离开。
屋里又安静下来,一轮明月当空,清冷的光辉洒满庭院,更显得这座小小的院子清冷寂静了。穆菀龄却不觉得,特别是遇到云先生,跟着学医之后。
随着齐王嫡长孙苏彦朗在三年前因平叛战死,她的夫君越发的忙碌,她预感到将有风雨降临这座偌大的齐王府。
凡事不如靠自己,如今她学成医术,会有更好的出路。
想到这里,穆菀龄的嘴角不由地微微地勾起。
“嗯?”忽然间,她悟到了云先生那些问题的答案,正要欢呼雀跃,忽然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与之前秋瑶来时不同,杂乱的声响表明这次来了不少人。
苏彦徽自新婚之夜不再踏足之后,已经许久没来过那么多人了。
她好奇的望向门口,重重人影揭开黑夜的面纱,在灯火下露出面容,为首的是她夫君的奶娘陈氏。
此时此刻,陈氏气势汹汹的跨过门槛,一挥手,后头两个个壮实的婆子冲上前来,不容穆菀龄问上一句,就被她们从榻上扯下来,死死的压跪在地上。
手中的医书飞脱出去,正好砸翻了烛台,泛黄的纸张瞬间被火焰吞噬。
穆菀龄惊愕,纵然嫁入齐王府三年来,夫妻二人毫无恩爱之情、形同陌生人,但是上上下下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陈氏平日里对她也算客气,今日是怎么了?
“陈……”她刚张口要问,却见陈氏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凑到面前。
跟着云先生学医两年多,她当即闻出汤药是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求生的本能让身体开始挣扎起来,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几个婆子力气大的出奇,无论她如何挣扎,如同山岳压身,居然无法动弹半分。
穆菀龄只有咬紧牙关,可是苦涩的药汁还是渗入口中,痛苦在一瞬间蔓延全身。
婆子们确定她喝下毒药后,终于松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陈氏身后。
穆菀龄蜷缩在地上,毒素在入口后便迅速地扩散到五脏六腑,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她连自救的力气都没有。
“为,为什么……”她攥紧领口,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陈氏冷笑,高高在上,将一物丢在她面前,“你和别的男人私通,以为二少爷不晓得吗?二少爷已经处置了那人,怎可能还容得下你?看在夫妻六年的份上,给你最后一点体面,少夫人可别不领情。”
“……”穆菀龄定睛一看,火光下一支玉钗散发出温柔的光华。
她清楚的记得,这支玉钗明明是昨日被秋瑶要走的……
“不,我没有……”她能忍得了丈夫三年来的冷淡、忍得了婆家的不喜,但绝对不能容忍对她清白的污蔑,她再度挣扎起来,猛然间想起唯一能证明这件事的夏枝刚刚被秋瑶拽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终于再没有力气,伏在地上,只剩最后微弱的气息。
“呵呵,二少爷查的清清楚楚,休要狡辩!”陈氏的目光中闪烁着恶毒和快意,“你自寻死路也好,一个庶女怎么配得上齐王妃的身份?穆二小姐很快就会嫁给二少爷,她才更合适。”说罢,她带着人转身离去,重重地关上屋门。
火势蔓延开来,肆意的烧灼着一切。
穆菀龄心中的不甘,犹如火焰一般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