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菀龄蹲下身,指尖点了一些血,在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
“有毒……”她说话的声音不禁颤抖几分。
这应该是一种不会立刻发作的毒药,需要过上十天左右才会渐渐表现出来。要不是马受到惊吓,导致毒性提前发作,恐怕她们会被抛弃在荒郊野外吧。
苏彦朗闻声看过来,马被毒死了,马车、行李散落一地,车夫不知所踪,穆菀龄面无表情,唯有眸色深深。
泥石流带来的震动中,树上的雪散落下来,纷纷扬扬。
一粒雪珠落在眼睫毛上,穆菀龄眨了眨眼睛,缓缓的起身,在震动趋于平息时,吩咐夏枝道:“收拾下东西,继续赶路吧。”
反正都离开穆家、离开京城了,天高海阔,还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夏枝得了吩咐,从泥泞中拾起散落的行李,好些东西都沾满泥巴或是摔坏,根本就不能用了。
徐嬷嬷叹气,能从穆家带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每一样也都是用的着的东西,这下子损失了大半,身上的钱都不够重新添置妥当的。
“小姐,我们还是回家一趟,重新收拾了行囊再出发吧?”
“不必了。”穆菀龄说着,用帕子擦去医书上的泥土,“没人希望我们回去。”
她说起这句话时,没有一丁点的伤心和对家的眷恋,甚至也没有对再难以预料的未来表现的心慌意乱。
徐嬷嬷叹口气,默默的开始收拾东西。
苏彦朗看着她们收拾东西,穆菀龄丝毫不在意肮脏的泥巴地,绣鞋陷在里头,艰难的拔出脚来,再往前走一点,纤细的手指从泥巴里抠出一只布包。
“还好,草药没遭殃。”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在莹莹细雪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伸手接过布包,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轻柔地拉着她走到干净的雪地里。
“你的手擦伤了。”穆菀龄反过来捧着苏彦朗的手,观察着,“我先替你清理下手掌吧,这荒郊野外的不及时处理,后果非常麻烦。”
“麻烦穆小姐了。”苏彦朗道。
穆菀龄笑道:“我之所以学医,便是为了救人性命,并不觉得麻烦。”
苏彦朗觉得她的笑容,柔和似月光,虽然不似阳光耀眼,但是在这灾难后的昏暗树林子了,独有一抹令人惊艳的光彩。
他发觉越来越难以看清穆大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本不想在意,却偏偏在无意中关注着。
两人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穆菀龄先用竹筒里的水仔细的冲刷过伤口,然后抹上今天刚买来的药膏,又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过两天就可以解开来了。”她道。
苏彦朗活动下手指,她包扎的手法十分巧妙,手指灵活自如,感觉不到纱布的包裹。
看来这位穆小姐确实学到了本事。
“多谢。”
穆菀龄没有应声,收拾好东西,望向徐嬷嬷和夏枝。
剩下的有用东西不多,除了药材,还有两包袱的衣服和一口装满书籍和小玩意儿的小箱子,银钱都装在身上,没什么损失。
她道:“节省着点用,路上我再想别的法子。”其实她们不一定非要回到老家,特别是现在做为外人的车夫也不在了,若是碰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说不定就留下来了。
徐嬷嬷愁眉苦脸,可一碰上小姐坚定的目光,心里的不安又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