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没做过久的停顿,很快便已经接了下去,“您工作那样忙,这些小事情本就不应该打扰您的,而工作以外的时间,您也已经很累了,更不应该费心力去考虑这些,所以我方才才会让您不要管这些,要相信我能够解决的。”
一番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话落罢,她才屏住了呼吸,将手中捏着的手机再贴近耳朵几分,好能够在一时间捕捉电话那端男人的情绪究竟如何。
虽然不过是几秒钟的凝顿,然而她却只觉得好像已经度过了几个世纪那样久。
那头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句:“我的时间安排,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话说得听着有些不客气,但语气却微微有些上扬,听上去心情好像很不错。
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真是难伺候。她默默地在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嘴上却只低低地“哦”了一声,且当做是应了,一边却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凭着霍靖深的性格,当下没有挂电话,就说明自己方才的话还是顺了他的心思。
电话那端的霍靖深换了一只手握着手机,望着办公室落地窗底下的车水马龙,一边听着手机内传来的那低低的气息收缩,不觉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纵然没有见到她现在的样子,但也可以想象得出此时此刻,那个小东西定然是有些懊恼地垂着脑袋,满面吃瘪的模样,然而眼睛却又一眨一眨的,明亮得惊人。
想到那副场景,霍靖深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扬了起来,心情也有些莫名的舒畅。
眼看着电话那端还没有挂断,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时候才发话,霍靖深已经淡淡地先行开口,“好了,我这边还有个会议。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好——”电话那端的小女人声音瞬时暴露出了几分雀跃,似乎很是庆幸他先行一步做出了结束语。
这个一点都学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笨女人……
他看着显示挂断了的手机屏幕,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一时心中突然很是后悔他刚才怎么没有刻意多为难她几句,好听着她那明显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招架,又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应付自己的样子。
那个场景,想想都觉得很有趣。
霍二爷的恶趣味就此在想象中得到了满足,一边也收了手机,转而开始看起了等一会工作会议的文件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眼角眉梢此时此刻所蕴藏的情绪,竟是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这份异常的好心情在没有任何人打搅的情况下,就这样一直维持到了会议开始,几乎每个股东和分部经理看着霍靖深那如沐春风的工作状态,都不禁感觉一阵冷汗直冒。
他们的顶头上司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和颜悦色了,那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这种异常,对于霍靖深来说肯定代表着什么不简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吧?
是要裁员,还是要收回股权,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大动静?
一时间,众人互相传递了个眼色,都各怀心思。
抱着诸多揣测的一场简单的工作会议,他们却齐刷刷地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挨到了会议结束,却发觉他们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有事,不免陷入了更大的疑团中。
藏得这么深,看来这一次的问题可算是大发了!
如此统一想着,他们更是开始人人自危了起来,无不都在心中反复地思量着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大过错,要不要抢先一步负荆请罪,免得引来更为严重的后果。
霍靖深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私人情绪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这样鲜明地带到工作上,还因为此而左右了会议桌上所有人的想法,只觉得旁边人看自己的目光中都莫名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一时间也不免挑了挑眉。
他的脸上难不成沾了什么东西?
如此想着,他倒是也抓住了一个最后不得不留在他旁边的秘书小姐,认真严肃地问道,“你们今天的状态怎么有些奇怪?”
被逮着问话的秘书小姐看着跟前一脸疑惑的霍靖深,欲哭无泪。
哪里是他们状态奇怪了,实在是您的脸上从会议开始就挂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笑容,却又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吊着人的胃口,能不让您手底下的人忧心吗?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秘书小姐到底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将这种话说出口。
然而,跟前的霍靖深她也总要应付的。
思来想去,秘书小姐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一边尽力收敛住好奇的语气,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您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这么一问使得霍靖深不禁轻轻地挑了挑眉毛,“是吗?”
他的心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不错的?似乎是……给那个小女人挂完电话以后。
那个小女人,在他从前的所有女人之中,着实算不上起眼,但是却莫名有一种魔力,即使远在别处,也能够在无形之中,将自己的心牢牢地牵挂在那里。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心中如此想着,但是嘴角却又微微地上扬了几分,突然间又想起了方才小女人在电话中脱口而出的那句“你的女人”。
他的女人?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听入耳里,倒是意外的很是顺耳。
很快,他便收敛回了自己过度发散的情绪,转而站起了身来,没有再做出过多的解释,“走吧。”
“是!”秘书小姐飞快地应了一声,转而已经慌不迭地就此跟了上去,趁着霍靖深没有注意的时候,抬手在额角抚拭了一把冷汗。
幸好,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后还能安全存活着,看起来,他们总裁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如今他们死里逃生过一劫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精力再去计较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那端的闵天晴在挂了电话以后,低眼望向了手中还捏着的请帖。
随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地转暗,那请帖大红的颜色也在她的视线中一点点地光彩黯淡了下来,不复方才那般刺眼炫目。
闵天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手便将其塞到了一件大衣的口袋里头,不再去看了。
不是没想过过去,让那对狗男女好好地看看自己,没有了他们也照样能够光彩出席,反正错的是他们,又不是自己,她为什么要畏首畏尾地不敢出现?
但是,在构想起当天的那个画面的时候,她到底还是畏缩了。
是,关于被背叛这件事情,她的确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这是眼睛瞎,当年将鱼目认作了珍珠,好好收藏了那么多年,才发觉那所谓的“珍珠”早已经腐烂发臭了,是时候需要丢掉了。
然而即使是如此,她却还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再去面对那画面,生怕自己情绪崩溃,再次让人看了笑话。
既然不能够保证百分百的发挥完美,何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呢?现如今,她保护好眼下自己所拥有的便已经足够了。
如此想着,闵天晴不禁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迫使自己忘了这件事,忘了那张请帖。
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第二天,苗苑早早地便已经来到了闵家接闵天晴去霍家,见着闵天晴那脸上明显挂着疲倦的一双大黑眼圈,不觉调侃道,“怎么了,昨天晚上想着什么才没有睡好?”
“不知道。”
闵天晴诚实地摇了摇头,一边摇下了车窗,好让外头带着丝丝缕缕凉意的风吹进来,让自己的脑子多多少少清醒一些,一边描述道,“只是感觉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每次以为自己醒来了,但是发觉其实是在另外一个梦境里,昏昏沉沉的,天就亮了。”
“你这样是典型白天里劳神忧思,以至于心绪繁重,带入睡眠的情况。”分析完以后,苗苑不禁也有些担心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自觉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好瞒着苗苑的,她便也点了点头,“昨天,戚盛阳让人过来了一趟。”
“戚盛阳?”苗苑对于这个名字显然还有些陌生,但见着闵天晴在说到这个名字时候的表情时,便也很快猜出来了这个名字的身份,“你的前男友?”
她对于闵天晴此前的感情经历,也只是略有耳闻,但印象中似乎是那个男人背叛了她,还勾搭上了她的密友。在闵天晴家中出事的时候,那个男人好像还有过来闹过事。
这样的一个男人,也不知道当时闵天晴究竟是怎么看得上的。
闵天晴知晓苗苑的专业,故对于她精准的猜测也并不算意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可想而知,霍二爷若是知道这事,又要生气了。苗苑如此想着,一边在心中暗暗地为闵天晴捏了把汗,一边强作镇定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提起这么一件事,闵天晴又是一声叹气,“来送婚礼请柬,是他跟我以前的好朋友的。另外,还嘱咐我务必到场。”
“砰——”是苗苑在闵天晴话音刚落的那会儿便狠狠地砸了一巴掌方向盘,车子也恰好停稳在了霍家的门口。
苗苑一边随着下了车的闵天晴走进霍家,一边口中还不禁骂骂咧咧着,“这个男人还要不要点脸皮了,也真好意思,难不成是缺你那点礼金?”
看苗苑的反应,倒是比自己还要生气。
饶是闵天晴,此时也不觉笑起来,只轻轻地拍了拍苗苑的肩膀,“好了,苗姐姐,没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我是不会过去的。”
苗苑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一把熟悉的男声:“过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