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告诉我常无涯怎么就舍得把南风给你了?也算不白叫你一声师父。”殷蝶道。
  “先叫声师父听听。”季百伸出耳朵,得意地仰起脸。
  殷蝶摇摇头,他们这算不算苦中作乐?接着甜甜的叫了一声“师父”,把季百乐得不行。
  苍琰从朱府出来,有些微醺之意,凌恒见他在里面并没有多待,想来事情应该成了。
  二人坐了马车辗转离开,朱常在独身来到此处最高的一座亭子,听着马嘶和车轮渐行渐远,陡然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来。
  他生在此处,从小锦衣玉食,家里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然而,从来没人教过他要怎么样花掉他们,合理利用它们。他无父无母无亲人,也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也有其他孩子说他命硬,克死父母亲人。
  为了掩盖这些伤痛,他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各色人物,故意去偷去抢去骗人,以期求得内心的快慰。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日流潋巷中与自己对坐的女子,她虽有天人之姿,却不矫情,简直可以用随和来形容,时隔多日,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她旁若无人地跟自己畅谈,丝毫没有防备之心的样子,只是名字还没有问出来,苍琰就把她带走了。
  现在他知道了,她叫殷蝶,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凌恒有些疑惑,主子怎么一路缄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难道谈判失败了?啊?应该不会吧!
  就在他揣测今日结果之时,苍琰问道:“凌恒,到哪儿了?”
  “回主子,快到太子府了。”凌恒道。
  “掉头,去舒窈那里。”苍琰含含糊糊地说着,越加觉得头晕起来。
  “是!”凌恒一向最听苍琰的话,马上调转了马头,向着相府而去。
  某个幽静的茶楼房间里,常无涯独自坐在桌子旁,靠着精雕玉琢的檀花椅背,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
  门被人推开,再关上,接着是脚步轻点的声音。
  待百里迟坐下,常无涯眼皮颤了颤,说道:“好久不见。”
  “把你的眼睛睁开,再来跟我说话!”百里迟似乎不太友好。
  常无涯闻言,果真睁了双眼,眼前百里迟似乎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
  “你瘦了。”常无涯道。
  “少来这套,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百里迟面上依旧平静,是他的声音出卖了他。
  “如此急躁,可不是你的作风。”常无涯依旧慢吞吞地倒了一杯酒递给百里迟。
  百里迟接过,手抖了抖,应该是气得。
  “常无涯,你可以为所欲为,但必须承担后果!”百里迟手中杯子重重放下。
  “什么后果?死?”常无涯轻笑道。
  百里迟见状恨不得把这一整桌的菜全掀翻了,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只是常无涯带着椅子转了几转,躲得及时,才没有被波及到。
  “你……”百里迟气得牙根痒痒,他费尽心思抓到的凤雏就这么被这个混蛋给得了,真是看错他了。
  “放心,这次不用你赔钱。”常无涯不紧不慢道:“解气没有?”
  “没有!”百里迟没好气道,他还敢提赔钱这两个字!
  苦秋在外头听得心惊胆战,两人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我知道凤雏在哪里。”常无涯抬头看向百里迟。
  “我不想听。”百里迟一甩头发,相当酷炫。
  “在殷蝶他们手中。”常无涯似乎没听到他的拒绝。
  “你抢到却又拱手让人,常无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百里迟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临走,恶狠狠瞪了苦秋一眼。
  房里,常无涯无声地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失态的百里迟,想来,自由于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主子?”苦秋见他背对自己的方向坐着一动不动,有些担忧。
  “呵呵,没事,去迎来送往客栈,是时候见见殷蝶了。”常无涯起身来,往桌子上放了一张票子,这百里迟出了气,还得自己给他善后,真是不容易。
  姜晟没想到,自己这次因祸得福,南风的血不仅解了他体内现有的蛊毒,连同之前没有完全根除的旧疾也除了根,他醒来时,觉得身体状况大幅度上升,甚至跟他所习武学相辅相成,整个人仿佛轻盈地要飞起来一样。
  怪不得天下掀起这场凤雏争夺之战,依南风的力量,定然可以唤醒雪珑山上的那只千年古兽,也就是南风他爹。
  不用眼睛看,他就知道殷蝶季百不在此处,因为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气息。
  姜晟下了床,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不仅精神百倍,更是力大无穷。
  他摇了摇头,出门去了隔壁,却发现季百和殷蝶两人都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想来是折腾了一晚上,刚才换血又耗费不少精力,又累又困,睡着也是正常。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先抱起了殷蝶,结果季百却醒了,见他容光焕发,想必已经好了。
  “抱她去睡吧,我也睡会儿。”季百小声说完,从殷蝶手中抱过南风,直接躺床上盖了被子,姜晟应了一声也出门去了。
  银戮立即伸长了脖子要去啄他的手,吓得赢战跳得远远的,一遍嘟哝道:“真是小器,摸一下又不会掉毛!”
  楚良停下脚步:“银戮不是白鹅,它是鹤,你最好不要靠近它,他的脾气跟我一样,心情不爽,就想杀人。”
  赢战闻言又绕了回来,笑道:“你就是楚良吧。”
  楚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知道还问!
  “我是听苍琰提起过你,你在他手底下做的怎么样?会不会感到憋屈?要不要考虑来墨渊阁发展?”赢战纯粹是无聊至极才说这些玩笑话来解闷的……然而,楚良是个直肠子,非常鄙视赢战这种明着挖墙脚的行为,因此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赢战不以为意,本来就是闹着玩,何必认真?忽然,他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楚良,你多大了?”
  “二十七岁。”楚良道。
  赢战大笑起来:“原来你这么大了,啧啧,真看不出来。”
  楚良默然无语,这个人真是聒噪,不会口渴吗?
  这时,回龙城城门大开,门前有两个守城士兵立着盘查过往行人。
  赢战拉住楚良,小声道:“你这只鹤这么大,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你说该怎么办?”楚良以为他有了主意。
  “丢掉。”赢战神色凝重,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决不可能。”楚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