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都想大声说话,大口吃肉喝酒,这样偷偷摸摸吃着真不痛快。
“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殷蝶那日出门才把消息放出去,想着怎么也要等上半月才会有消息,今日她来这里,只是想吃点东西。
鲁钱倒是淡定许多:“我们早就到了建康,公子晟把你看得很紧,找不到机会联系你。”
况且殷蝶身边还跟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婢女,很难靠近。
居然早就到了吗?
她抬头:“你们来建康做什么?”
鲁钱目光认真:“没有我们,现在你什么都做不了。”
殷蝶没死,他跟鲁二知晓。
没过多久,就传出琅琊张辉带回家一个美貌的女郎,不用多猜就明白那个人是谁。
只是万万没想到,殷蝶居然是王家的人。
后面发生的时候,稍微推测一下就明白殷蝶想要做什么。
受过伤的殷蝶,缺少信得过的帮手。
“那倒是啊。”
殷蝶对吃食没那么感兴趣,她目光复杂:“你们来帮我,可能会死。”
鲁二吐出一块骨头:“说这些做甚,早年我们刀尖上舔血的时候,脑袋都是撇在裤腰带上,不也活了吗?”
鲁钱就很干脆了:“这是我欠你的人情,大丈夫唯唯诺诺,死又何惧?”
呵,殷蝶仰头喝一口酒:“痛快!”
好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热血上涌的感觉了。
很好,殷蝶缓缓说:“奴隶场那边,司马图的旧部如何了?”
“都还活着,并且还收拢了奴隶场所有的罪奴。”
“很好,接下来把建康所有的罪奴都联络上。”
殷蝶只觉得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天空下,其实早就风起云涌,只等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刻。
高高在上的权贵们啊,既然你们不肯接受我们,那就算了。
你们曾看不起鄙弃的罪奴们,终究有一天会成为你们忘不掉的噩梦。
珠儿从一开始看到有人进来以后就浑身紧绷,可明显是跟臻夫人是旧识。
她以前就伺候过这位夫人,知道她出身罪奴营。
不过这三人的对话完全没有避讳自己,这让珠儿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珠儿立刻朝着殷蝶磕头:“夫人,珠儿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可你是公子晟的人。”
殷蝶眉眼不抬,好似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底。
“从现在开始,珠儿就是夫人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珠儿抬头,露出一抹苦笑:“夫人知道珠儿原来是杀手,在这个年代,只有无家可归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在刀尖上讨生活。如果夫人真的能给罪奴们开创一片新天地,珠儿愿意跟着夫人。”
“你又不是罪奴啊,何必背叛公子晟,跟在他身边不好吗?”
殷蝶知道公子晟对下人很宽厚,比起其他权贵,算得上很好的主子了。
“夫人,如果不是跟在公子身边,珠儿就是罪奴。”
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会明白光明有多么的珍贵。
也知道,那条路究竟要流多少鲜血。
“起来吧。”
殷蝶倒是没有继续问,可鲁钱就警惕多了:“她居然不是你的人。”
胆子也太大了。
“公子晟看我看得很紧。”
殷蝶有些无奈:“不过即便是这婢女说出去,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反而这婢女的下场就不会很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珠儿。
聪明人都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鲁二倒是不太同意:“现在殿下甚宠你,当真要这么做?”
相比较她要做的事情,他倒是更希望殷蝶能待在公子晟身边,就算不能当正室王妃,按照公子晟宠她的程度,生下子嗣傍身后,这辈子不用再担忧什么。
殷蝶垂下眼睑:“可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她站起来:“我先走了,以后就由珠儿替我跟你们联络。”
总算是要拉一个人入伙,不然她每次出来,公子晟不怀疑才怪。
鲁二目光复杂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
罢了,她能好好活着就是主公最大的期望。
有的人拼命的想要复仇,有的人拼命想要活着,有的人拼命的想要保护人。
他们也许默默无闻,可都为了自己的道。
殷蝶离开了酒楼回了公子府邸,还带了一道点心。
她问了公子晟的下落,人也才刚刚回来。
正好。
她看了一眼婢女:“珠儿,你替本夫人把这道菜送给殿下,就说是我从酒楼特意带回来的。”
“夫人。”
珠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太子兄长派人刺杀三皇子,不过失败了,差点被人抓到把柄,还是他处理的后事。
看着这平静的建康,其实早就暗潮涌动了。
公子晟抬眸看到桌面上的点心,一看就是酒楼的样式,他拿了一块尝了一点。
他素来不喜这些吃食,有时候也挺奇怪,十八吃下这么多的东西,也不见长肉。
“月杀。”
公子晟放下点心,喝了一口茶解腻:“夫人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有何特别之处。”
“在酒楼见了罪奴营的旧部:鲁二、鲁钱。”
果然吗?
公子晟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垂眸看着那一碟点心:“说了些什么?”
“没听清,若是隔太近,容易被发现。”
虽然说殷蝶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不过罪奴营的两个人可不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踪迹。
月杀抬头:“可要属下去追踪那两人?”
明明殷蝶才出去两次,就已经联系上了罪奴营的旧部,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简单。
“罢了,随她。”
公子晟摆了摆手:“以后你也不必特意跟过去,让人保护好她的安全即可。”
“公子!此人不可信。”
月杀一直都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说不定这些都是跟张辉做的一个局。
公子晟深眸扫过去:“你逾越了。”
“公子赎罪。”
公子晟没有开口,他手边还放着一个大盒子,都是母后上午送过来的画卷,里面皆是贵族女郎的画像。
大概是因为他身边终于有了姬妾,母后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娶妻。
可他唯一想娶的人,只有她。
公子晟有心想要回避这件事,想等手里三皇子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再跟母后提出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都会如愿。
三日后,皇帝直接给公子晟赐婚,娶的是谢家女。
公子晟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蒙了。
那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压在他心头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