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偷听人讲话实在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司南内心惭愧。
可是他做不到对唐染说谎。
“言先生下台以后发现大家都不在,有侍应生说看到你们去了二楼,我和言先生也就过来了。”话锋一顿,接下来的话司南不知道该怎么说,“结果突然听到客房传来你和沈总的声音…”
司南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不禁将视线放在了唐染的身上。
可唐染却一言不发,表现得异常安静。
司南欲言又止,“染染…你…”
唐染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扯起了嘴角,“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我有两个孩子,也曾给沈亦川当过三年情人。”唐染的语气沉寂的如同一汪死水,和不久前在沈亦川面前痛哭的那个她仿佛判若两人。
迅速调整好了自己以后,她又重新为自己筑起了最坚固的壁垒。
司南的表情有些微凝滞,他很心疼这个女人,但她的秘密却又实在令人太过惊骇。
“孩子…是沈总的…?”司南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明明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不是。”唐染嘴边露出嘲讽的笑容,“孩子的父亲死了。”
“哦。”司南迟钝的应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以后他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南哥,能请你帮我个忙吗?”唐染平静地开口。
司南却直接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唐染吁了一口气,对于司南的理解,她心里其实很感动,“南哥,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谢谢他愿意帮她保守秘密,也谢谢他带她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还有…拿你当了挡箭牌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司南摸了摸鼻子,“我都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着,他突然淡淡的笑了出来,“当挡箭牌这种事,还不是小菜一碟,以后你都随便用,不用跟我客气。”
气氛因为他这句玩笑缓和了不少。
唐染也觉得心情似乎不再那么糟糕透顶了。
她其实不是那么没有定力的人,可是面对沈亦川今天的步步紧逼,她实在难以隐忍自己的情绪。
司南见唐染的状态似乎中午有所好转,才开口道,“别站在楼下吹冷风了,当心着凉。”说着拍了拍唐染的背,“衣服你先穿着,快上去吧。”
唐染唇角一抿,眼神真诚,“那我洗好了再还给你。”
公寓里,客厅的灯还亮着,但是小歌和子墨已经早早的睡下了。
唐染轻手轻脚的换了身衣服洗了澡,随后才闷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心绪如同一团乱麻。
而此时Dora庆功宴厅的二楼,沈亦川的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坐在客房的床沿上,手里的烟一根接着根。
有好几次烟头都快燃尽了,险些烫到他的手,他才想起来扔掉。
言喻和沈亦川认识许多年,还从未见到沈亦川像今天这个样子,不禁开口,“川,你打算怎么办?”
他之前一心想撮合沈亦川和唐染,是并不知道两个人的情况还这么复杂。
但显然现在的局面已经乱了。
沈亦川眼眸沉沉的,里面仿佛融入了最浓郁的暗色,半晌,才出其不意的开口道,“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言喻表情一怔,像是有些意外,以他对沈亦川的了解,他是不会做这种对一个女人如此执着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女人。
这场面,不知为何竟有些似曾相识。
言喻思忖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川,你该不会是动了真心了吧…”
这架势可不是玩玩或是感兴趣那么简单了,有那么几个瞬间沈亦川差点都变了一个人似的。
言喻突然又想要细思深究下去了。
沈亦川眸色暗了暗,将手里的烟头熄灭,随后才开口道,“她回去了吗?”
言喻笑了一下,见沈亦川对他的问题闭口不答,也没在意,“嗯,刚才直接从后门走了。”
沈亦川点了点头,面色寡淡的站起了身,西装革履加持,他又变回了那个人人畏惧的沈总。
两个人走出客房,在二楼尽头处见到了之前带唐染上楼的侍应生。
侍应生见状直接到两人跟前,毕恭毕敬的躬身,“沈总,言先生。”
“嗯。”沈亦川淡淡的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衬衣袖子上的暗扣,乌黑的眸子有些清冷,“你带她过来的时候,见到乔霁月了?”
侍应生点了点头。
言喻回忆起偷听时唐染的一句话,不禁有些好奇,“她们说了什么吗?”
侍应生想了想,才回答道,“唐小姐随口夸赞了一下乔小姐的项链,乔小姐就讲了一下项链的由来,说项链是沈总送的,花了大价钱精工制作,还夸沈总有心。”
言喻扑哧一下乐出声,心想这个侍应生倒是个人精,说话懂得挑重点。
沈亦川脸色沉了下来,见侍应生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冷眼扫了过去,“还有呢?”
侍应生一愣,才将后来乔霁月和唐染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也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侍应生其实是小秦手底下的人,是个练家子,耳朵听力也特别好,乔霁月和唐染讲悄悄话时,他本不想听,可是那些声音就那么钻进他耳朵里了。
“乔小姐后来说,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是不要当众说出来好。”
“然后唐小姐回应说,看来乔小姐对她很重视…”
听完侍应生的转述,言喻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看来这个乔小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沈亦川冷着脸没有说话,而是对侍应生道,“你先下去吧。”
“是,沈总。”侍应生点头离开。
而对于他的话,沈亦川的脸上已经没有过多的起伏。
有些事情,他也是后知后悟过来的,政客世家出来的千金小姐,从小耳濡目染的,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听侍应生的话,想必很早之前乔霁月就已经对唐染有所警惕,而他却差点被乔霁月温婉娴静的表象蒙混过去。
言喻走在沈亦川的身旁,不禁笑了笑,“我现在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染染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这话令沈亦川的表情明显一滞。
言喻才继续笑道,“大抵像她这样的女人,最需要安全感吧,不然她永远都会拿最坏的结果为自己做打算。”
虽然不知道唐染曾经经历过什么,今天不留神听到的这些想必也就是一部分,一个女人未婚先孕带着两个孩子独自生活,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故事。
沈亦川闻言,双眉不禁拧在了一起,心里将言喻的话不动声色的揣摩了几遍。
安全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