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川在沈家老宅躺了两天,伤势康复一些后,才动身转移回沈公馆。
沈崇山对他本来就是一副去留随意的态度,沈亦川养足了精神要走,沈崇山也不过多过问。
而因为枪伤导致骨折,沈亦川短时间内都无法自由行动,只能将公司工作的重心转移到沈公馆,秦助理和言喻两人则是一里一外负责协助。
秦助理是沈亦川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即使沈亦川受伤昏迷的四天内没有在公司坐镇,秦助理也依旧将公司的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只留给他少数需要他亲自决策的重要项目。
言喻这几日也一直都待在沈公馆,帮沈亦川整理着各种文案材料和数据报表。
这些都是言喻最讨厌的东西,多看几眼都会感到头疼,忍不住跟沈亦川抱怨,“你不是就昏迷四天时间,怎么会遗留下来这么多要处理的工作?小秦是不是偷懒了?”
沈亦川眉宇间倒是很淡然,替此时还远在海盛集团的小秦辩解,“公司平时的事务要比你现在手里的多出至少十倍,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也仅仅只将一些简单琐碎的工作交给了言喻,又不是在压榨他,“而且让你接触学习处理公司事务,是言伯父交给我的任务,等你回米国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砸了我的门面。”
言喻被不咸不淡的敲打了两句,最后还是乖乖的选择了闭嘴。
他倒是不怕累,只是感觉很无聊。
天天待在沈公馆,面对一堆文件,和一个无聊的病号,人生仿佛都失去了乐趣。
不过沈亦川倒是不怎么在意言喻时不时的抱怨,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的德行,时间久了就基本都左耳听右耳冒了。
醒来这几天,只有一件事令沈亦川比较在意,就是自从他清醒以后,唐染一次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这期间他着人打听了一些消息,才知道唐染是出国度假去了。
这消息令他真是好气又好笑,多么没有良心的人,他醒了以后都特意搬回沈公馆了,她却也不说过来看看他。
但他又不禁回想起言喻对他说的,在他昏迷这段时间,沈崇山在医院为难唐染,还有唐山和唐染在监狱见面的这些事情,眼底倏然间便闪过一抹暗色。
想着想着,沈亦川便有些心不在焉了,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片刻后才突兀地问了一句,“她走了几天了?”
这句话怎的实在太突然,言喻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沈亦川问的是唐染出国度假几天了。
他扳着手指头细细的回忆了一下,才道,“四天了,从你醒来那天晚上到今天,正好四天。”
看着沈亦川面颊上显出几分沉静之色,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言喻忍不住打断他,“你着什么急啊,人家正是伤心的时候呢,好不容易能出国散心几天的,就不能再等等了?”
沈亦川靠在床边,眉梢挑了一下,目光冷冷淡淡的扫向他,“我就是问一下时间,你哪那么多废话?”
言喻被噎的一愣,抓了抓头发,心想好像也是,沈亦川明明也没说什么,是他自己想的多了…
收回自己的视线,沈亦川继续看手里的材料,只是思绪却忍不住逐渐飘远了。
在他昏迷的时候,唐染曾经去监狱探视过唐山,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已经被言喻想办法从监狱那边问了出来。
所以关于那天在监狱里发生的事情,沈亦川也一清二楚,他能感受到唐染当时有多么伤心。在她出国散心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克制着心里的想念,没有去主动打扰她,就是想让她好好整理心情。
但她却从没联系过他一次,这令沈亦川心里隐隐有些不平。
因为他一直以为,唐染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应该会想要来找他,结果却证明并不是,看来他在她心里的位置,还并没有那么可靠跟牢固…
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就说明她快回来了。
他听阮黎说,唐染只有一周的假期,算一算,明天就是她假期的最后一天。
沈亦川面色深沉的静思半晌,最后还是对言喻道,“去帮我查一下唐染回国的航班。”
言喻闻言,一张好看的脸呆滞了好半晌,随后才又忍不住吐槽,“说到底你不还是等不了?”
刚才质问他的时候还那么有底气!结果是闹着玩的吗?言喻不满的蹙眉。
没想到沈亦川这个时候却舒了一下嘴角,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眼睛里也点缀着笑意。
他大方的承认,“嗯,我有些想她了…”
受伤昏迷的几天时间,与他而言快抵的上几个世纪,沈亦川本就不是愿意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他等的够久了,所以唐染也应该回来了。
言喻嘴里又开始抱怨个不停,但也仍是立马去派人查消息。
与此同时,夜幕四合之际。
沈家老宅当中静谧的氛围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响铃声所打破。
现在是信息时代,大家基本都是靠网络跟手机来维持联系的,已经很少会有人打座机。
所以客厅里的座机响起时,还吓了忠叔一跳。
能够将电话打到座机里,想必对方也必定是属于比较老派的那一类人,于是忠叔丝毫没敢怠慢,连忙将电话接起,口吻相当的礼貌跟尊敬,“喂,您好,这里是沈宅。”
电话听筒传来嗡嗡的碎响,对面有人一直在说着些什么,忠叔一开始是很专注的在聆听着,结果听到后面的时候,脸色却逐渐的变了,变的有些凝重。
直到电话里细碎的声音止住,忠叔才下意识垂首,“好,您放心,这番话我一定会原封不动的转答给老爷…”
“不妨事不妨事,也祝靳老爷子您身体康健…”
一番寒暄以后,忠叔才将电话挂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已经留了一脑门子的虚汗。
想起了自己方才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些话,忠管家不禁猛地一个激灵,连忙急匆匆回身往书房跑。
结果刚迈出两步,就看到沈崇山正拄着手杖慢条斯理的下楼。
“老…老爷…”忠叔的声音泄露出一丝紧张。
平素里冷静沉稳的人突然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沈崇山不禁皱眉,“发生什么事了?慌成这个样子!”
忠叔用手里的巾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垂首道,“老爷,刚才北城的靳家来电话了!”
北城靳家,红色世家,这个无比响亮的名号,在他们门阀望族的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小。
单单只是靳家两个字,也就足以令人谈虎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