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山是邀唐染到书房聊了一些事情,但那次聊天实际上也只能算是沈崇山单方面的对她下达命令,提出要求。
因为他当时对她说了那么多,最终却根本没给她留下来一点退路。
唐染呆滞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沈亦川看着她的表情,困惑的皱眉,“唐染?”
这好像是他们见面后的第二次,唐染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愣神。
沈亦川的声音清晰的钻入她的耳中,她的双目也瞬间恢复了焦距,随后咧开嘴角扯起一抹笑意,“你说怎么就怎么,我当然听你的。”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一句撒娇或是玩笑,但也只有唐染心里清楚,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心底是多么的悲凉。
唐染转瞬间恢复如常,仿佛沈亦川方才瞥见的那一瞬异常是他的错觉。
他的脸色也迅速柔和下来,打蛇随棍上的接下了唐染的话,“真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尾音微微上扬明显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唐染才不会乖乖上当,游刃有余的躲开他的问题,“你可不能跟我一个女人耍无赖啊?”
她话音方落,沈亦川唇角微扯正欲反驳,结果卧室门口却突然传来两声轻咳,言喻手里拿着笔记本跟资料一脸无奈的道,“门还没关呢,青天白日的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唐染的脸颊因为言喻的调侃陡然红了个彻底,她自己根本没意识到门没关的事情,方才她竟然还跟沈亦川说着那些肉麻又厚颜无耻的话,也不知道言喻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唐染又羞又恼,甚至有些没出息的想要钻地缝。
沈亦川瞥了一眼唐染僵硬在半空中的手,以及她脸上万分不自然的神色。于是视线带着冷锋一般的扫向了站在门口的言喻,再开口时是与跟唐染说话时截然不同的寒冷与嫌弃,“这里可是沈公馆。”
言外之意是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说一个不字?
言喻看出了沈亦川冰冷的目光里浓浓的警告,心里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缩紧了脖子,讪讪的道,“是,是,你说的都对。”
他认怂态度倒是挺快,只是心里却忍不住疯狂吐槽,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吃这两个人的狗粮。
沈亦川不是人。
很快,沈亦川吃完午饭就开始跟言喻着手处理工作。
唐染也懒得去外面随处溜达,而是懒洋洋的陷在一旁的沙发里看书。
她当然也不会打扰两个人工作,从许久以前她和沈亦川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没从旁旁观过沈亦川的工作。
原因很简单,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处理的就是公司的机密,他们可以不防备她,但是她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一点唐染一直想的很清楚。
唐染哪怕是跟沈亦川关系再好,也要尽量给自己撇开干系,毕竟她不是言喻,言喻虽然是朋友,但培养出来以后就会是沈亦川为来的左右手。
想到这些,唐染不介意的笑了笑,继续看自己手里的小说,乖乖的每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两个小时。
言喻才最先坐不住,赶紧从椅子上起身,拉伸了几下各个关节的韧带,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缓解身上的僵硬和压力。
沈亦川仍在专注的处理着手头上事务,单手在笔记本上打字,速度夜极快,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什么限制。
言喻瞥了他一眼,今天忍住了没去打扰他,脚步一转向另一边走了过去。
左右唐染今天不是在吗?
言喻裂开嘴角兴冲冲的走向唐染,看到她手里的书愣了一下,“染染,你还会法文啊?”
言喻语言这门功课,所有的精力几乎都用在了学习国语上,对其他国的语言,却不是那么擅长了。
唐染手里拿着的小说,他充其量只能看得出来是法文,却根本不知道书封皮上写的是什么。
言喻惊叹的声音打断了沈亦川的思路,令沈亦川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视线一移,落在了唐染的身上。
女人身上随意的搭着一条毛毯,单手支着头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此时另一只手里捏着的正是一本叫做《我弥留之际》的小说。
沈亦川的眼眸深了深。
唐染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向言喻,双眸带着笑,“就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懂的不多。”
可是她手里的书都已经翻了一半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知半解的意思,言喻很是惊讶。
但唐染之所以能看的这么流畅,也是因为读过这本书的译本,记忆和学过的东西结合起来才显得不那么费力。
她刚才大致也在沈亦川卧室内的基本书上略了一眼,全都是丝毫外文,也没几个她能看懂的,所以就索性挑了一本她比较熟悉的阅读过的。
但言喻却忽然想起唐染是自己同一个学校的师妹,是个一等一的人才,于是看向唐染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放光,“我那有几份报表跟资料就是法文的,一会儿你帮我看看好不好,我看的实在是头疼。”
唐染微微错愕,下意识的看向沈亦川,心想这难道不是商业机密?言喻怎么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唐染看着沈亦川,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显得好听又合理。
沈亦川接受到她求助的视线,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动物,薄冷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温度,看向言喻时,声音却是转冷,“你自己处理,别想偷懒。”
沈亦川下达命令,言喻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在唐染沙发旁边的位置坐下,跛起了桌子上果盘里的山竹吃。
唐染又忍不住看向沈亦川,对方已经又开始埋头工作了,她便下意识问道,“沈总,你不休息一下吗?”
都已经两个小时了,他好歹是个病号,也不懂得什么叫劳逸结合。
言喻将剥好的山竹果肉丢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接过了话茬,“你别理他,他一到工作的时候就这样,跟个机器似的…”
这点唐染倒是很清楚,但沈亦川现在是伤患啊…
言喻轻笑了两声,用纸巾擦过的手拍了拍唐染的肩膀,“没什么事,男人嘛,自然应该以事业为重。”
他这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听的唐染翘起的唇角却不自觉的僵硬在了脸上。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的。
她忍不住垂下眼眸,捏着书页的手却忍不住逐渐收紧,硬生生将平整的书页捏出可怕的皱痕。
因为唐染想起了沈崇山那天在别墅丢给她的最后一句威胁…
是她无论如何也抗拒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