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谣,阿延还没有醒么?”一早,顾漫妮就来到病房,之前两天两夜没有睡,昨晚听医生说厉薄延脱离了生命危险,她这才熬不住的回家睡了一觉。
而又守了一夜的念谣看见顾漫妮来,则是无力的摇了摇头,沉重的说,“他一直在昏迷,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反应,我真的好担心,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当然不会!”顾漫妮立时打断了念谣快要绝望的声音,随之大步走到病床边,把手捧的鲜花和带来的汤桶放到床头柜上,看了看的确还在昏睡中的厉薄延,于是她凤眸一转,对念谣道:
“念谣,你几天几夜没睡了,才会胡思乱想,所以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等你睡一觉再过来,阿延应该就醒了!”
“不!我不回去!”念谣却毫不犹豫的拒绝顾漫妮的劝说,仍是紧紧握着厉薄延还有些放冷的大手,红着眼眸,坚定不移的道,“只要他一刻不醒,我就一刻也不离开!”
顾漫妮站在旁边,看着念谣紧紧攥着厉薄延的手,如此坚决的守着他,一刻也不离开,她凤眸里暗暗拂过一抹憎恨。
她多么希望念谣能离开,给她一些独自陪伴守候厉薄延的机会,果然如她所想,念谣根本不肯轻易让位。
可她怎么能就这样甘心,于是覆满心机的凤眸又一转,再次开口,
“念谣,昨天医生说阿延是因为止痛药的作用才昏睡不醒,可现在又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睡着,要不,你再去找下那位医生问问,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对,那我去找医生问问看!”果然,顾漫妮这个提议,让心急如焚的念谣总算松开了厉薄延的手,匆匆起身走出病房。
见念谣终于离开厉薄延身边,顾漫妮默默松了口气,也连忙抓紧时间坐到方才念谣坐过的椅子里,随之,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了厉薄延棱角分明的脸庞。
看着昏睡中的他苍白如纸的脸色,顾漫妮凤眸里涌起心疼的泪光,轻声的说:
“阿延,知道么,看着你这样受苦,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疼。我知道你爱她,为了她,你也许甘心为她死,可是你有想过么,生命有多可贵,只要好好的活着,人世间还有太多你没有发现的美。”
“最近我常常想,如果当年,我家没有破产,我没有跟爷爷离开南城,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我们真的早已经在一起了,没有念谣,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没有你今天为她所承受的这些不幸。”
“所以,阿延,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年不该离开,如果不曾离开,我想,我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顾漫妮忧伤而痴情的说着,拉起厉薄延的大手轻轻放在她脸颊,用她温热的唇,亲吻他发冷的指尖。
而就在,顾漫妮的唇刚吻到厉薄延指尖的一刻,厉薄延的手就好像条件反射般似的,突然往回缩了一下。
“阿延!”感觉到被她亲吻的指尖在收缩,顾漫妮顿时浑身一激灵,他动了!他真的动了!
察觉他有了反应,顾漫妮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阿延!阿延你醒了么!阿延……”
顾漫妮不断在厉薄延耳边呼唤着,于是慢慢的,终于看到昏睡了三天三夜的厉薄延,缓缓的掀开了沉重眼皮,他,真的醒了!
厉薄延就这样,终于缓缓苏醒,他慢慢睁开发沉的眼皮时,起初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只隐约看得到一抹纤柔的身影站在他病床前。
此刻,他大脑一片浑浊,只是凭着内心的直觉,干涸的唇瓣缓缓开启,“谣谣,谣谣……”
虚弱无力的声音,开口就唤出他烙印在内心最深刻的名字,而听到他醒来第一个呼唤的人就是念谣,顾漫妮前一秒还激动无比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凤眸里袭过嫉恨,顾漫妮很想开口告诉他,她是顾漫妮不是念谣,可是却看到,那只有了知觉的大手正慢慢抬起,抚向了她的脸。
厉薄延在模糊的视线里,凭着直觉,就这样伸手触摸眼前那张辨别不清的脸。
而顾漫妮在看到他伸手触摸她脸庞的一刻,意识到了不对,便是蹙紧细眉不做声,任由厉薄延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庞,随之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再度开口,“谣谣,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你离开了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听着厉薄延虚弱无力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对念谣的深情和执着,顾漫妮咬着红唇,眼中是无尽的怨恨。
尤其是感受着他的大手轻抚她脸颊的温柔,她更知道,他如此的温柔和深情都不是给她的,他的动作越温柔,就让她的心越承受无尽的怨恨和屈辱。
她很想拿开他的手,告诉他,她是顾漫妮,顾漫妮,不是他口口声声的谣谣,
可最后,她却还是抓紧了厉薄延轻抚她脸颊的手,极轻的声音回应了他,“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需要,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哪怕,只是一直默默的在你身后!”
“薄延……”
而,就在病房里,厉薄延的大手抚摸顾漫妮脸庞的这一刻,病房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念谣怔在了那里,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眼眸里,含满了悲喜交加的泪光。
喜的是,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他,终于醒了,悲的却是,此刻,他伸手抚摸的人,是顾漫妮!
默默看着病房里的那一幕,念谣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几天前,她亲眼目睹的那场厉薄延和顾漫妮的豪华婚礼。
还记得三天前,他追去穆景墨的游轮上对她解释,说那场婚礼不过是为了爷爷演的一场戏,那么此刻呢,她又亲眼目睹病房里现在这一幕,又要她,如何去理解,他和顾漫妮所谓的那场戏……
想着这一切,念谣的心,一时间百感交集,就这样呆若木鸡的怔在半掩的病房门外,她不知道,究竟该进该退,直到……
“念谣姐!我哥醒了么?”
身后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厉羽琪的询问声,才打断了念谣黯然的思绪,她匆忙抹了把湿润的眼睛,转过身去,就看到莫晟和厉羽琪来到了面前。
“念谣,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莫晟走过来看见念谣站在门口就感觉有点不对。
而厉羽琪发现念谣眼角湿湿的,也顿时更为担忧起来,“念谣姐,我哥他是不是还没有醒?”
“他醒了!”突然一道声音,从病房里面传出来,是顾漫妮拉开了病房门,站在门内,一脸喜悦的告诉他们,“阿延刚刚醒了,你们快进来吧!”
“真的?太好啦!”厉羽琪第一个欣喜的跑进病房,莫晟也随之匆匆跟进去,最后,只剩下念谣还怔在门口,复杂的目光转过去,看向顾漫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