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到了下半夜,一朵被吹来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使得天地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次日天明,用早膳的时间里,天上突然降下大雨,昏沉的天色仿佛是块巨石,压的人心底沉甸甸的。
  苏熙华推开窗子,眺望远方景色,神色有几分暗淡,这天色莫名的和萧国现在的状况重叠。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她回过头,发现来的是萧繁,迎过去问:“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萧繁说:“无事做。”
  说话间,他将身上被雨打湿的衣裳脱下。
  “虽说今日下雨,可你确定不用进京?”接过他的衣裳,苏熙华随手递给一边的樱桃,“昨日的情况,我想着问题应该会更多。”
  “便是进京,也抵不过已经成了事实的情况。”
  见萧繁坐下,苏熙华亦跟着坐下,闻言神情多了无奈:“也不知皇上这次会如何安排。”
  军饷和粮草,可是大军的重中之重,若是连基础都解决不了,之后的战争就不用说了。
  “那是他该担心的事。”
  萧繁垂眼,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冷漠,就像那外面正在下的大雨,浇下来让人通体发寒。
  “萧繁。”
  深吸口气,苏熙华凝重的喊了萧繁的名字。
  “嗯?”
  “你不能这么说。”苏熙华一字一顿的强调,她说,“两国交战萧国不能输,事实上,如果可以,我希望这场战争不会发生。”
  战争后的流离失所,对任何人都显得残忍。
  萧繁叹气:“齐国大军已经压境,这场战争打起来也就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苏熙华望着地面,可就算如此,她也希望这场战争不会起来。
  雨下了一日,到第二天才停下,太阳从天际升起,将雨后的凉意驱散。
  “随我进京一趟。”
  萧繁推门而入,一句话落下,苏熙华惊讶的看他:“怎么突然要我跟你进京?”
  “废太子失踪了。”
  苏熙华眼角一跳,一股不安从心底升起:“你,这个消息属实么?”
  “属实。”
  深吸一口气,苏熙华绕过萧繁往外走:“老赖。”
  “来咯。”老赖远远的应了一声,跳出来笑眯眯的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废太子失踪的事,你可知晓?”
  老赖脸上的笑意消失,凝重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萧繁代苏熙华给了回答。
  老赖神色愈发凝重:“我的人,并没有送消息来。”
  话音刚落,一个人突然连走带跑的过来:“老大出事了,老大出事了!”
  苏熙华瞄了一眼,发现来的是刘笑。
  老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老大我好好的在这儿站着,怎么就出事了?”
  刘笑停下脚步,也发觉了自己说的话里有问题,干笑着挠挠头:“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老大别生气。”
  “少在这儿废话。”老赖不耐烦地打断他,“直接说事。”
  “不用进屋吗?”
  “这儿都是可信的人。”
  老赖的话让刘笑打起精神,他说:“天牢里失踪了个人,听传消息的人说,失踪的那个是废太子。”
  苏熙华闭了闭眼,萧繁和老赖的消息重叠起来,废太子失踪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进京吧。”一直没出声的萧繁说道。
  “好。”
  苏熙华点头,临走前突然想到三姨娘,又特意转去三姨娘的院子,和三姨娘道了别。
  “我知晓你们忙,多的话也说不了,就希望你们注意一下安全,不要出事了。”
  三姨娘神色黯然,她是个母亲,可能力却及不上女儿,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
  抓住三姨娘的手,苏熙华将脸贴上去,轻声说:“娘亲不用太担心,女儿对自身的安危有把握。”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三姨娘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说,“别让我担心。”
  望着三姨娘的身影,苏熙华停顿片刻,终是一言不发的离去。
  马车跑在前往盛京的官道上,苏熙华两手交握着放在腿上,不知为何,一踏出别院,她心中就有股不安,仿佛身后的那个院子她再也回不去了。
  不!
  苏熙华闭眼,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一个别院而已,她当然还能回去。
  “怎么了?”
  察觉到苏熙华的变化,萧繁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
  按下心中的思绪,苏熙华冲着萧繁扯起一抹笑容,将所有的想法都压在心底,平静的宛若什么事都没有。
  萧繁眼神微暗,身边的人有事瞒着他。
  因着各人的心思,车厢里逐渐陷入寂静,待进了盛京,这份寂静才因为路边的喧闹而淡下。
  “直接去皇宫。”车夫询问时,萧繁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再转头解释道,“我要与皇帝见面。”
  至于其他的,等见过面再说。
  苏熙华眸光微凝,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化为沉重,双眼只盯着萧繁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她问:“为何要先去见皇帝?”
  “我有事要安排。”
  “必须要见过皇帝?”
  “必须。”
  简短的话里充满了含义,但了解对方的两个人却都不用多说,时间一点点过去,苏熙华扯起嘴角,转过头不再做声。
  “皇宫到了。”
  车夫的提醒打破马车里的寂静。
  萧繁起身:“走吧。”
  “嗯。”
  应声后,苏熙华再未开口,直到进了御书房,她才恍然发现,萧繁和皇帝中间有不少她不知道的情况。
  “又见面了皇叔,这段时日过的可还好?”
  御案后,皇帝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但其中暗含的讥讽却极为明显。
  “劳烦皇上关心,臣最近过得挺好,倒是皇上,这边应该很糟吧。”
  明明是疑问的话,可从萧繁口中说出时却充满了笃定。
  皇帝脸色微沉:“看样子,皇叔就是没了人,对消息的把控也挺厉害。”
  “比不过皇上。”
  一人一句,御书房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冷哼一声,将一张奏折扔出。
  苏熙华眼神一闪,下意识要伸手去接时,另一人的动作却比她快。
  只见萧繁一个箭步,顶在苏熙华前面接过了奏折,打开看过后,嘴角扯起嘲讽弧度。
  “看样子,咱们皇上是无人可用了。”
  他说话间,将奏折递给了苏熙华,后者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