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颜哽咽着,身躯僵硬的蜷缩在车后座,停止了挣扎,双眼直直的看着车顶。
  她早该习惯了的,宁致远根本不会让她好过,只要能折磨她,只要能让她难受,宁致远可以用尽一切办法。
  放在身侧的双手,不停的绞紧,然后放开。
  “宁致远,我恨你。真的,我恨你。”她口里振振有词的说着。
  宁致远好不容易解开了她衣服的纽扣,闻言,忍不住动作一顿,抬眸去看她。
  目光刚望过去,就看到她脸颊上,原本包裹完好的纱布上,正透着殷红的血,有血痕正从伤口里淌下来。
  配合着洛晚颜那张惨白如纸的脸,看上去,简直触目惊心。
  宁致远的心,忽然就慌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或许,是害怕他会失去洛晚颜。
  “把车掉回去,去医院!”他帮洛晚颜拉好衣物,慌张的朝着司机吼。
  司机得了命令,车头一转,立即往回开。
  “宁致远,你是怕我脸上会留疤,影响你以后在床上的兴致吧?呵,大不了,以后别碰我就是了,找你的白薇依解决需求,或者其他女人。”
  洛晚颜的嘴角弯起,明明脸上在痛,身体也在痛,可是她还是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到底是嘴硬。
  “洛晚颜,你闭嘴,你不要说话了。”看着她脸上鲜血滚滚,宁致远的心狠狠的拉扯着,好像流血的不止是洛晚颜,还有他——
  这一次,洛晚颜听话了,没有再开口,只是冷漠的看着宁致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等她可以还上宁致远的钱了,第一件事,她就要离婚,和宁致远离婚。
  宁致远也同样回望着她,但已经不再是盛气凌人的怒意,而是担心的,心疼的,紧张的,慌张的。
  他忍不住抬手,去帮洛晚颜擦掉脸上的血痕,可是,他好不容易刚擦掉,纱布下又会流出血来,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短短几分钟的车距,对于此时的宁致远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总裁,到了。”
  司机一停车,宁致远抱起洛晚颜的双腿,拉开车门,就朝着医院里面跑。
  “洛晚颜,你别给我装的要死不死的样子,你必须给我好好的,你的命是欠我的,欠白薇依的!”
  他一边跑,一边朝着洛晚颜吼。
  就算是刚才他抱着白薇依去医院时,他都没有这么慌过,都没有这么害怕失去过。
  直到望着医生把洛晚颜推进病房,宁致远被拦在外面,他捏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他忽然开始反省,是不是他真的把洛晚颜欺负的很了。
  可是,她那样残忍的女人,根本是活该——
  长廊里,传来脚步声。
  下一刻,一个身影朝着他靠近,拳头几乎就要砸在宁致远脸上时,还是被他及时躲开了。
  “宁致远,你要是不喜欢晚颜,那你就和她离婚,别霸着她,你不要她,我要她!你不保护她,我就来守护她!”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傅子言,站在宁致远面前,气恼的盯着他。
  两个同样优秀、高大的男人,对立而站,目光在空气中相撞,谁也不怯让一分。
  “傅子言,你这算什么?护食么,可是你最好搞搞清楚,于洛晚颜,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把你当做哥们而已,还是说,你不止想做她的哥们,更想做……”
  宁致远眯起眼睛,顿了顿,“不是有一个新词吗?叫什么来着,哦,是男小三。”
  傅子言因他的话,再次被激怒,脸色沉了下去。
  “宁致远,那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明明已经娶了晚颜,却还和那个白薇依纠缠不清,你这叫做什么?婚内出轨,而你的白薇依,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
  “闭嘴,你没有资格指责薇依!”宁致远冷声道,一拳头挥出去,狠狠的砸在傅子言的脸上。
  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毫无形象的在长廊上,扭打在一起。
  你一拳,我一拳。
  只不过,宁致远有点分不清了,他到底是在气傅子言喊白薇依是小三,还是气傅子言对洛晚颜显而易见的爱慕和占有欲。
  直到,病房的门忽然打开,女护士从里面出来,“傅医生,病人脸上流了好多血,喊您进去。”
  长廊上的两人,此时才止住了手。
  傅子言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瞪了一眼宁致远,抬步进了病房。
  宁致远想跟过去,可是还是被护士拦住了。
  他只能又气又恼的在门口等着。
  “叮——”手机响起,宁致远蹙了蹙眉,像是猜到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缓缓拿出手机,最终还是摁了接听。
  “致远哥,你在哪里,我一个人好怕,晚颜姐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她刚刚的样子好凶,好像真的要杀了我。”话筒里,传来白薇依的哭声。
  “好了,薇依,你不会有事的,洛晚颜她……她不会来伤害你的。”宁致远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
  “致远哥,你可不可以来陪我?”白薇依柔柔的央求着。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宁致远告诉她,“我现在没空。”
  “致远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和晚颜姐的婚姻,我是不是该离开?如果你嫌弃我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白薇依气得一把砸了手机。
  ……
  宁致远在长廊上等了许久,病房的门才打开。
  医生和护士陆续走出来,傅子言走到最后面,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才开口,“晚颜要见你,进去吧。”
  宁致远没说什么,心急的抬腿走进去。
  病床上,洛晚颜靠在床头,躺在那里,脸上的伤被重新包好了,血迹也擦干净了。
  只是,脸色依旧发白,看的让人心疼。
  “你……还没死吧。”明明想问的是关心的话,可是说出口时,还是像刀子一样尖锐。
  “你忘记了么,祸害遗千年,我死不了。”洛晚颜扯了扯嘴角,再一次拉到了伤口,疼的她皱眉。“脸上怕是会留疤了,你要是在意,随时可以离婚。”
  又是离婚,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洛晚颜,你闭嘴,拿走了我的一千万,就想轻易离婚摆脱我,和你的情人双宿双飞,别想了,不可能。”宁致远沉声道,胸口因为气恼,而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他才不要离婚,凭什么这个女人想离婚,他就要离婚,他才没有那么好说话。
  “随你吧,钱……我会努力还上的,给我一点时间。”洛晚颜平静的道。
  宁致远想告诉她,他才不稀罕她还上那一千万,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宁致远,你还不去医院看看你的白薇依么?她可是被我伤的很重呢,手臂上,小腿上都流血了。”
  洛晚颜望着宁致远,这一次,白薇依是下了血本的,连对自己都那么狠心,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可怕。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要是毁容了,你那个情人傅子言,还要不要你也说不准。”
  宁致远在病床旁边的小沙发坐下,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子言不过是我的朋友而已,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结婚了,还在外面有个情人么?还是,你是在为你有白薇依这个情人,而在心理安慰上,找借口?”
  洛晚颜摇了摇头,并不希望他把她和傅子言绑在一起。
  从始至终,她只把傅子言当做好哥们。
  她的心里,只有……他,只有宁致远,只不过这个傻子、瞎子不知道。
  “子言,叫的可真亲切,这样还只是朋友?说出去,谁信。”宁致远冷哼了一声。
  洛晚颜吸了吸气,不想和他争辩,索性以后都要离婚的,随他怎么想吧,寻找心理安慰的借口也好,别的也罢,他高兴就是。
  她不说话,病房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洛晚颜靠在床头,缓缓的闭上眼小憩。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真的好累,好困。
  宁致远从沙发上起身,抬步过去,下意识的,妥帖的替她盖好了被子。
  所有的动作出自本能,可是,他心底的本能,不该是恨这个女人,厌恶这个女人,让她冷死,冻死算了吗?
  想到这一点,宁致远心里很烦。
  目光倏地落在洛晚颜的脸颊上,她原本紧蹙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一下,那一瞬间,宁致远的心烦也跟着纾解了。
  安静时候的洛晚颜,就像是一个受伤了的小兽,让人不忍伤害,而是更想保护她。
  “洛晚颜,我究竟该怎么对你?”
  宁致远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的移向窗外的深夜。
  不知过了多久,宁致远靠在沙发上,疲惫的合上眼,睡了过去。
  “宁致远……宁致远……我讨厌你,你混蛋……”
  “宁致远……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我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
  半梦半醒间,睡在沙发上的男人,被女人的梦呓声惊醒。
  他回眸看过去,就看到床上的女人,不安的蹙着眉,口里絮絮叨叨的念着。
  宁致远起身,一步步靠近过去,凑过耳朵去听,“洛晚颜,你说什么?”
  洛晚颜仍闭着眼,嘴里不安的开口,“宁致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