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话里听来,江达早就上了车,但他还是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姓辛的那个女的,我爸自己都玩腻了,还有你说的那个人,压根就他么是个寄生虫……”
  江诚挂了电话,心说你他娘的就算不来,老子也能解决!
  再看辛举,仍然是自顾自地冷笑不止,他只以为抱的那根大腿够粗,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即将被踢开。
  “我就看看,你们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能玩出什么花样。”辛举冷冷笑道。
  不多时,江达闯进了会议室,辛举却根本没认出来。
  这也不怪他,江达本身热衷于体育,对家族事业不上心不说,辛举自己最大的依靠——他的亲妹妹,也根本上不得台面。
  连他妹妹都没见过江达几次,何况是他?
  “你谁呀?你就是这小子叫来的救兵?”辛举见江达穿着随意,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还以为只是江诚叫来的打手。
  果然就是个毛都不懂的小屁孩,以为靠靠打架就能解决问题?也好,他闹得越欢,我们们越好找个说法。
  江达怔了怔,气得想发笑,“你他妈连我都不认识?”
  “谁他妈认识你,赶紧滚回家吃你妈的奶!”辛举毫不顾忌地寻找尖酸字眼,就是要激怒江达。
  “好!很好!”江达气得几乎真要动手。
  他看了看江诚,后者朝他摊摊手。他压住怒气,拿出电话,只说了一句,“泽叔,你过来,我在盛翔,会议室。”
  “哟,小毛孩架打输了,要叫家长。”辛举继续冷嘲热讽,他儿子辛舒也跟着起哄。
  江达气得脸都绿了,他原本没打算做的过火,毕竟辛举的妹妹是他老爸的女人,按关系也算得上是他小妈,没想到还没说话就被人骂的狗血喷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过几分钟,会议室里又进来一个人,那人头发鬓角已经发白,面色却是神采奕奕,想来是平时日子过得很滋润。
  那人还没说话,辛举已经站起来,连忙恭维道:“哎哟,顾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却见那人完全不搭理他,朝江达鞠了个躬,“少爷。”
  少爷?
  辛举父子两,以及先前的一男一女两位员工瞬间懵逼。
  那人名叫顾泽,以前曾是江氏集团前任董事长——江诚的爷爷——的助理,为江家立过不少功勋,因为江诚的爷爷走得早,江正彦又被驱逐,江家大权落到江正阳手中,顾泽便失去了上升的机会。
  江正阳到底也不算是真正的狼心狗肺,没有直接将顾泽赶走,给他安排了一个待遇不错的闲职养老。
  辛举也明白,江正彦派这个人来,也是为了好好“关照”他这个“大舅子”。
  他叫那人少爷,岂不是说……辛举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顾先生,您……您说他是……”
  顾泽不理睬他,转而向江诚鞠躬,“诚少爷,您也在这。”
  辛举等人更加懵逼,怎么还有个“少爷”,这他么的都踩了多少雷!
  江诚摆摆手说道:“你还能叫我一声少爷,也难怪江正彦时不时提到你,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也不必把他请过来。”
  顾泽看了看石青玉,说道:“看来这位小姐的事,也跟您有关,是我疏忽,竟然让这帮家伙乱来。”
  江诚道:“没什么疏忽不疏忽,我也不算是江家的人,你没义务帮我。”
  顾泽瞧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您的脾气,跟您父亲确实很像。”又补充一句,“找老婆的眼光也都不错。”
  “……”江诚扶额,心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老妈,跟青玉姐一样美!
  辛举等人在旁边都快哭了,顾泽与江诚轻松闲聊的每一句话,都是割在他们心里的刀。
  顾泽的眼神在江达和江诚之间摇摆不定,饶是如他,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向谁请示比较好。
  事情是江诚的事,掌权的却是江达。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江达是个不想管事的人。
  江诚看出他的顾虑,说道:“是我请他来帮忙的,而且他也被气得够呛,问他吧。”
  顾泽“嗯”了一声,问江达道:“少爷,这个人,您想怎么处理?”
  江达不耐烦地道:“赶走赶走,看了他心烦。”
  顾泽犹豫着问:“只是赶走?”
  江达反问道:“还能怎样?他那个妹妹也不是个东西,可惜我做不了主,反正不想看到他,最好让他一分钱也别拿走!”
  辛举听到这句话,偷偷舒了口气。
  顾泽则是偷偷地瞟了江诚一眼,发现江诚也在看他。两人心里同时有些感慨。
  江达这个人,果然是直性子,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他想到的惩罚措施,居然只是赶走,未免太过轻松。
  辛举的命脉在他妹妹那里,只要他妹妹还是江正阳的情妇,辛举就可以随意潇洒快活,更何况这些年他已经攒了不少钱。
  只是赶出公司,对辛举来说影响根本不大。
  江达自己都说江正阳已经厌倦了辛举的妹妹,却不去细想如何更好地惩罚他们,这种性子,将来如何掌管江家大权?
  顾泽暗暗叹了一声,正欲说话,听到江诚问:“你是不是有办法,把他妹妹也赶走?”
  “董事长的事,哪有我说话的机会,”顾泽眼神之中生出试探之意,“诚少爷您怎么看?”
  江诚道:“如果是我,明知道我妹妹不可能拥有名分,就算帮我弄到一家公司,我也不可能安生,必须想办法多弄点钱。”
  “哗!”
  椅子被撞得后移,辛举差点摔倒,扶着桌面勉强支撑身体。
  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这些年,他已经偷偷摸摸地从公司里挪走了不少钱,要不然也不会将公司搞的乌烟瘴气。
  尽管他事情做得很隐蔽,但在顾泽眼皮子底下,难免会露出马脚。
  顾泽赞许地点点头,又对江达说道:“少爷,这个人做的事,少说可以判个十年八年,您确定只是赶他走?”
  江达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这个堂弟,头脑比他要精明得多,只是瞪大眼睛嚷道:“还有这种事?有证据吗?有的话,赶紧报警,他吞下去的钱,必须吐出来!”
  “扑通!”
  辛举跪倒,鼻涕眼泪一起落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饶。旁边辛舒呆若木鸡,双目无神,世界末日真到了他的头上。
  “少爷,大少爷,您行行好,是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看在……看在我妹妹也算是你……”辛举哭嚎着。
  话还没说完,江达一脚把辛举踹翻在地,“滚!”
  包括保安在内,会议室门口聚集了大批公司员工,大都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少人悄声庆贺。
  “吸血鬼终于走了!”
  “谢天谢地,总算不用辞职了。”
  几个保安从人堆里钻出来,把辛举架出去关押进招待室。辛舒则是灰溜溜地逃出公司,赶紧给他小姑打电话。
  盛翔暂时由顾泽代理,与石青玉的合同很快谈妥,还进行一些赔偿。
  江达执意要请江诚等人吃饭,江诚推辞不过,只好答应。才刚坐下,江达便说:“过一阵奶奶七十大寿,跟你爸一起去吧。”
  江诚踌躇一下,问道:“徐家已经完了?”
  “快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能撑一阵,”江达顿了顿,“徐家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诚反问:“你觉得跟我有关系?”
  江达哼了一声,说道:“我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也不是傻。就你这张脸,真能吃到石小姐这么漂亮的软饭?还有尹大小姐,是你能勾搭得了的?”
  “……”江诚心说:看在你刚才帮忙的份上,我不打你!
  江达继续道:“咱们家虽然都是普通人,但以咱们家的实力,还不至于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先前我还以为那个人跟你重名,我爸现在都是这么认为。”
  江诚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达道:“没什么,先前我都不知道,但看到你们的架势,那种产品绝对没问题,对吧?”
  江诚摊摊手表示不否认。
  江达眼神囧囧地盯着江诚,深邃的眼神饱含深意,道:“如果我说,我想入股,你可以给我多少?”
  “……”
  江诚与石青玉对望一眼,两人早就已经商定好,新公司绝不上市,股份只授予特定人员,两人只是无法确定江达的用意。
  江达不待他们回答,摇晃着啤酒杯,自嘲地冷笑一声,说道:“小时候我跟你打架,明明我大你一岁,却打不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心虚。”
  他叹了口气,“从小我就听到好多人提起你爸,他们说江家的一切应该属于他,那时候看到我爸那副得意的劲儿,我总感觉我家的财产是偷来的。”
  江诚问:“所以你那时候每次见到我,总是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是啊,”江达说,“小时候嘛,哪忍受得了自己认为自己是小偷?跟你打架以后,我更加确定,你迟早是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