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取出来此之前专门准备的固元丹吃下,又送给何真人一颗。
  何真人吃了连连赞叹此丹药神奇至极,他恢复元气的时间将大大减小。
  昏迷的人陆续醒来,他们与家人一起,对江诚连声说谢,尤其是吕家,更是感恩戴德,几乎到了要顶礼膜拜的程度。
  但是当江诚说要收钱的时候,现场瞬间冷了下来,众人眼神里失去和善,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什么啊?原来也是要钱的啊?”
  “我还以为哪来的神仙,搞半天也是做生意。”
  “别人出力救人,我们出钱,这是应该的,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年轻的男子嘀咕道。
  “哼,还是得要钱,我们家那口子明明看起来没啥事,完了也没啥变化,早知道就不要他作什么法。”小眼睛的女人冷冷笑道。
  “哎呦,还要钱哪,之前三十万已经要了我的命喽,还哪来的多钱喲。”五十多岁的胖大妈拍着大腿哭喊。
  江诚看着众人反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问汤琼英:“这是咋回事?我说收钱,他们怎么这幅反应?”
  汤琼英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说要钱,的确听起来哪来怪怪的,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吕母一连变了好几个脸色,嘴巴张了好几次,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向大女儿连使眼色。
  吕文慧走到江诚身边,低声问道:“江诚,你真的是要收钱的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江诚想了想说,“你们家我还得收得高一点。”
  吕文慧也被堵住了,咬了好半天嘴唇,才开口说道:“江诚,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向你借了二十万,你再要钱的话,我们真的给不起。”
  江诚耸耸肩说道:“以后慢慢还呗,你可是研究生毕业,以后这些钱应该赚的来吧?”
  吕文慧彻底不说话。
  汤琼英把江诚拉到一旁,悄声说:“讲真,你说收钱,已经很让人奇怪,对她还要多收钱,连我都觉得有点过分。”
  江诚不解地问:“有吗?我为了救她弟弟,冒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的,多收点很正常吧?我又不是侠客、菩萨什么的,总不能白出力,而且我说过,我这个人……”
  “是是是,你喜欢公平,但是……还是感觉不对劲。”汤琼英叹气说道。
  江诚想了想,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想,自己耗费真元,甚至冒着魂魄受损的危险去帮忙,收点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这些人怎么一听说要钱就像变成了仇人似的。
  这时何真人走过来呵呵笑道:“道友,我年轻的时候,也发生过跟你同样的问题,要不这样吧,我收的那些钱跟你对半分,他们的你就别要了。”
  “这怎么行,”江诚说,“你赚的钱是你应得的,我要的也是因为我的付出。”
  “道友,账不是这么算的,”何真人呵呵笑道,“招魂加驱邪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职责,你帮我完成了另一半,理应收这其中另一半钱。”
  江诚这才表示同意。
  何真人立刻代替他告诉众人,江诚只是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收钱,众人这才散去,但是热情显然比先前减小了许多。
  吕家再三留江诚等人吃饭,期间吕母一直打听汤琼英与江诚什么关系,汤琼英只说江诚帮过她。
  吃完饭何真人又邀请江诚与汤琼英去河边走走,刚离开吕家,何真人忍不住问道:“道友,你今天说要钱,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汤琼英抢着说道:“他呀,与其说他是要钱,不如说他是要情,他总在说什么要公平公平,简单点说,他这个人,绝对不欠别人任何情,也不坚决不让别人欠自己情,起先我还不知道,原来救那小孩承受的风险比我想像的还要高,你说,那个风险是十万块钱能衡量的吗?”
  江诚无言以对,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好像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可不?”汤琼英没好气地说,“换另一种说法,你这也是冷漠。”
  何真人哈哈大笑,说道:“道友真是性情中人,如此天性,真是难得。”
  他讲起年轻的时候,曾奉师命,追查一只妖兽下落。追到一家农户,恰好碰到妖兽要伤人,舍命救了他们。
  当时他修为不高,虽顺利击杀妖兽,但为了保护那家人,自己也受了重伤,因此他觉得不甘心,提议要那些人给他报酬,结果那家人与今天的村民相似,态度立刻冷了下来。
  虽然最后那家人还是付了一些钱,但临走的时候,那冷漠的态度,简直像是要赶他走似的。
  他想了许久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差不多可以用期望差来解释。
  就好比两学生,一个总是考满分,结果只考了八十分,另一个常常不及格,也考了八十分,就因为对这两人的期望不同,所以最后人们总会夸赞第二个人。
  这些村民也是这样,江诚事先没说要收钱,他们期待他是一个不收钱的大善人,结果与期待不符,心里自然就有了意见。
  何真人说:“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后来为人做法,一定要先谈好价钱,我可不想有一天几乎死掉,临死的时候别人说句谢然后什么都完了。”
  江诚把这番话琢磨一阵,叹气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果然人性还是太复杂了,不适合我这种人去思考。真不知道他们想那么多干嘛,我就不对别人抱有任何期待,公平交易就完了,虽说我总开玩笑说要做个君子,但好像我确实做不了君子。”
  何真人又是哈哈大笑,再没有说一个字。
  三个人顺着长谷河在河滩上一直走,来到一块水泥砌筑的方形广场,广场很大,好几百米宽,四周设有护栏,中间有雕像,靠近河岸有一个舞台,舞台两边各有一根立柱。
  广场名为后稷广场,以前是一块宽大的河滩,在此举办河滩会祭祀后稷,还有其他多种活动。
  三个月前,炎炎夏日,吕文远就是在这里下河游泳,之后首次昏迷,其他昏迷的村民也都在附近。何真人此前已经来这里探查过一次,但什么异常现象都没有发生。
  江诚以“太初金芒”朝四周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往河里瞧看,河水很深,他无法看到底面。上午消耗过大,没看多久,他又有些支持不住。
  三人站在栏杆旁,江诚问:“如果真是这里有问题,多半是在河底,有没有下去看过?”
  何真人说道:“贫道法力低微,不敢冒然尝试,况且岸上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去招魂。可如果是真的要与水猴有关,招回来的魂魄也应该会有水迹才对。”
  江诚说:“不一定是水鬼,水鬼不可能抓捕这么多魂魄,水底下或许有什么东西,让他们避开了水也说不准。”
  “那倒也是,”何真人道,“道友,你要下去看看吗?”
  汤琼英紧张地说:“江诚,以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别轻易下水了吧?”
  江诚笑道:“我可没打算下去,没好处的事,我干嘛要冒险。”
  毕竟上午损耗严重,他没有任何理由现在下水。三人商议一阵,都觉得只能先等等,至少先做好准备。
  只是河滩会就要开始,希望在此期间不会发生意外。
  何真人请求一句,希望江诚能够帮助长谷镇居民查出事件源头,驱除灾祸,把钱转给江诚以后,回山养伤去了,临走江诚又送了他两颗固元丹。
  江诚和汤琼英两人随便找个地方吃了晚饭,回到酒店之时,发现吕文慧正在大厅等候,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了许久。
  汤琼英对江诚说:“看来你的风·流债不是一般的多,你们聊吧。”
  吕文慧确认汤琼英已经走远,仍然犹豫一阵,问:“你明天还去看河滩会吗?”
  “去,”江诚说,“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吕文慧又犹豫一阵,问:“我想问问,你跟那个石青玉老师到底什么关系,还有她……”
  江诚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不会就是为了问这种问题才来的吧。”
  吕文慧低下头,小声说道:“去你房间说吧。”
  江诚叹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他大概已经猜到吕文慧要说什么。
  把她带进房间,江诚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二十万,以你们家的财力,恐怕很难还得起,所以想问我愿不愿意接受肉偿?”
  吕文慧又低下头,咬着嘴唇好半天不说话,最后终于说道:“对,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样话,所以你如果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让妹妹……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而且还没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两个都可以……”
  江诚静静地听她说完,等了一会才问:“说完了吗?”
  吕文慧双手不安地缠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江诚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