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未知数,让她心慌。
  “啊——着火了!”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驿站顷刻间火光四起,烧焦的味儿窜入了鼻尖。
  不对,早不起,晚不起,偏偏这时候起火,哪会这么巧?糟了,纵火的人不会是奔着那个弱不禁风的季公子来的吧?!
  该死,居然让人钻了空子!
  重重地搁下筷子,喻文墨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反身逆行,朝着驿馆的二楼飞奔而去。季修然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她也得跟着陪葬!
  “砰”的一声。
  喻文墨踹开了季修然的房门,就见季修然正在更衣。看着身后楼道间的火光,她咬牙,一把背起季修然就是跑:“季公子还真是有闲心。”
  都火烧眉毛了,还在那里穿衣服。
  “何必慌张,我这不是等到了少东家么?”季修然答的理所当然。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刺杀了,要知道,身为皇商世家季氏唯一的嫡长子,季修然的命,可是值不少钱。
  靠,敢情这厮是笃定了她会来救他!
  火势蔓延得更快了。
  喻文墨背着季修然,小腿上沾了火星,裤腿被烧破了一个洞。但她没心思管这些。
  “季公子最好抓稳了,摔下去我可不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奔出了驿馆,喻文墨一直没停下,沿着官道直奔。
  “……”那人没答话,只是莫名其妙的突然来了一句,“你不该走官道。”
  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利刃破空的声音就从喻文墨身后传来。
  刺客?她瞳孔骤然一缩,一个旋身灵巧的避开了射来的箭羽,谁知,面前不知何时,从林中窜出一群黑衣人。
  喻文墨停了。她终于明白季修然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了。
  天衣坊若进了皇商之列,必定会给很多人带来利益上的损害。而季家,偌大的百年皇商世家,树敌自然不少,这一辈季家又只出了季修然一个嫡子,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所以,喻文墨和季修然此行,注定得出些意外。
  一丝血腥味窜入鼻尖。喻文墨侧头:“你受伤了?”
  他没答话,只道:“西北处百米,是江河流域。”
  江?逃身之处?没时间给喻文墨思考,黑衣人蜂拥而上,数十把闪着冷光的刀,每一刀都刺往要害。
  背了个拖油瓶的喻文墨,不能打只能躲。
  穿梭在刀光剑影间,身上似乎开了一道口子,她闷哼一声,忍着疼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奔去。
  黑衣人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受了伤,跑不了多远,追!”
  快虚脱的喻文墨,趁着夜色跳上了一艘靠岸的小舟。
  舟上无人,她将季修然轻放下去,解开船绳,拿起桨就是一阵猛划。
  季修然也没闲着,撕下衣角就给自己包扎。方才喻文墨背他逃出驿馆时,他被烧毁的房梁擦到了手,也不碍事,就是流了点血。
  划出了好一段距离,这江水深得足以湮没八尺壮汉的头顶,黑衣人纵然再会水,也绝不会拿命去赌。
  “……逃过一劫。”喻文墨累瘫了。
  却不曾想,话音落下之后,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江面落下。
  箭矢在眼中放大。
  “卧倒!”
  小舟上没有遮蔽物,喻文墨猛地扑倒了季修然,以自己的身子给他挡箭。她皮糙肉厚不碍事,但季修然不能出事!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喻文墨,季修然惊了,竟一时忘了推开她。
  箭雨停了。手上摸到一阵湿滑,抬手一看竟是血,等等,这血的颜色不对劲!季修然推开了喻文墨,神色凝重:“箭上有毒,很可能致命,我帮你。”
  同样的,季修然也不想喻文墨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处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虚脱的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等……!”
  “嘶啦”一声,为避免扯到箭伤,季修然直接撕开了喻文墨左肩的衣裳,刚要为她拔箭,季修然惊了。
  那抹白色的束胸入眼,还有那光滑没有喉结的脖颈,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
  “你是个女子?”
  慢着,这锁骨上朱红色的胎记,莫非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季修然瞳孔骤然一缩,连喻文墨男女的身份性别、甚至是她为他挡的箭伤都顾不得了。
  他猛地揪起喻文墨的衣领,眼底满是暗色,甚至隐隐约约有几分敌意与杀意,深深的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喻……文墨。”其实,在重伤之下还这么被人揪着领子,喻文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更不要谈说话了,她真的很想甩一句干你P事过去,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真名。”季修然似乎压根就不相信。
  “爱信不信,这就是!”喻文墨咬牙,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给挤出来的,“现在追杀的人摆脱了,你我就要互相伤害?”
  她就算不被这箭上的药给毒死,迟早也会被季修然给勒死!
  闻言,见喻文墨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季修然这才缓缓地松了手:“以后,不允许踏入季府半步,更不允许参与季氏举办的任何宴会,也不允许在外人面前提及,你今天和我的会晤,否则,我现在就……咳咳、杀了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喻文墨惊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想死?”季修然眼底暗含戾气。
  意识到这一句话,压根就不是在开玩笑,喻文墨也冷了脸,再不是方才的孙子姿态,而是态度强硬起来:“你觉得像你这种药罐子,能杀得了谁?以上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皇商之位呢,你给还是不给?”
  眯着眼,季修然别过身去,甩出了一句话:“……看心情。若你三年内都能做到我说的要求,并且永远不跟季氏布庄有任何来往,我便给,如何?”
  主动权掌握在别人的手上,哪怕是再不甘心,喻文墨也只能认栽:“……好。”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从这个季修然眼底看到了对自己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