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之后回院,恰好正午时分。
  美好的一天,既然没有早膳,那便是从美好的午膳开始。
  “二小姐,奴婢是来给您送午膳的。”
  依旧是一袭淡粉色的丫鬟衣裳,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被她井井有条的摆在了桌上。
  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喻文墨,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丰盛的饭菜,三菜一汤有肉有鱼,色香味俱全。
  喻文墨直接拿起银筷,在大快朵颐之前,她先尝了一口米饭,米粒在口中嚼了几口,她面色顿时一变。
  “呸……呸!”
  喻文墨把嘴里的米饭吐了出来,猛然回头盯着那丫鬟,面色不可谓不难看:“敢情你们季府里的米饭,是和着沙子一起做的?”
  丫的,一口饭,几乎半口都是沙子!
  饭都是如此,更不谈那些菜了。宫夫人为了整她真是变着花样来整,不惜糟蹋了一顿粮食。
  “二小姐说笑了,这饭中怎会有沙子呢?”
  这话听着是客客气气的,看样子是做足了谦逊的姿态,但是,言语目光间流露的不屑,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目中无人。
  “呵……”
  喻文墨气笑了,把这白米饭上盖着的一层掀开,里面一堆黄沙,是个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好啊。
  这季府一个个的,真当她喻文墨软弱可欺,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
  喻文墨“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阴沉着面容,快步流星的走出了客房。
  那丫鬟见状,赶忙跟了上去:“二小姐,这个时辰大少爷在练剑,老夫人和大夫人正在用膳,温管家出府采买未归,老爷还未回家。”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纵然你再不满再气,你只能憋着,这个时候谁也没空替你出头。
  “本小姐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汇报?”
  喻文墨冷笑一声,“回去跟你的主子说,这样“用心烹制”的饭菜,还是留着她自己慢慢享用吧。”
  她就不信了,季夫人的手能伸的那么远,季府外的膳食还能有沙子!甩开那个来送午膳的丫鬟,喻文墨凭借着过人的轻功,翻墙偷溜出了季府。
  季府外的京城,正值午时,阳光明媚春色正好,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不时有小贩商人的叫卖声入耳。
  顶着一肚子的闷气,喻文墨去一家成衣铺换了一件朴素、不惹眼的衣裳,顺带买了个面纱,便想去一间酒楼解决午膳。
  但是,想去的酒楼属实是有四条街那么远,所以,喻文墨搭上了一辆马车。谁知,晃悠悠的马车,像一个摇篮似的,更是让喻文墨困倦不已。
  素手微转,轻轻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热闹的市井,一派生机盎然之景映入眼帘。突如其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喻文墨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感觉不太舒服。
  眼尖的,她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阿嚏!麻烦就在这里停车。”喻文墨忙喊道。
  放下了车帘,提着裙角脚尖轻点便下了马车。刚下了车的喻文墨却被车夫给拦住了:“小姐,你钱还没给呢。”
  看着那双拦住自己去路的手臂,喻文墨礼貌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放进车夫的手中,道:“不用找了。”
  车夫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让开了路。
  付完钱后,喻文墨便转身朝着一旁的酒楼走去。走了三步之后,她突然往后瞧了一眼,瞥见那小小的身影,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赶忙又调转了个方向。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嘞!”
  喻文墨快步走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小贩立马迎了上来,笑脸相迎:“这位姑娘可是要买糖葫芦?”
  “嗯。”喻文墨侧眸,“一串就好。”
  “好嘞!”小贩笑着应了,拔下一串糖葫芦就递给了喻文墨,“一串三钱。”
  接过那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喻文墨正在掏腰包的时候,身侧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吖,原来娘亲也喜欢吃这个。”
  小小的喻君九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喻文墨头也不抬:“给你买的。”
  “真哒?”喻君九星星眼。
  待付了钱之后,喻文墨将冰糖葫芦塞到了喻君九的手中,拉着喻君九径直的找了个酒楼,靠窗而坐。
  “唔嗯!真是好吃。”喻君九吃得正欢,三两口便把一串冰糖葫芦给解决完毕了,他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诶娘亲,你方才坐在马车上,是怎么看见阿九的啊?”
  “用眼睛看见的。”喻文墨如是回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逛?”
  喻君九嘿嘿一笑:“阿九已经是大孩子了,求了冯姨好久,冯姨才允许阿九出门逛半个时辰呢,但是,冯姨说过好多遍,最多只能半个时辰。”
  说到最后,喻君九愁眉苦脸,五官皱巴巴的丧气。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这时,终于有个闲下来了的店小二,走上她们这一桌,问候道。
  “打尖,上酒菜。”喻文墨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店小二,“菜他点,单我买。”
  “嘿,娘亲你这话我爱听!”
  嘿嘿的笑着,喻君九忙不迭的接过了店小二拿过来的菜单,手指不停的在菜单上比划着:“两份青竹鳕鱼,一份竹笋炒肉.丝,一壶酒中仙,再来份桂林甲鱼,要微辣的哟。”
  “好嘞,客官请稍等片刻。”
  待店小拿着菜单和银票离开了之后。
  正当喻君九想套出点话,探探喻文墨对那纸婚约的态度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好巧,原来文墨姐姐也在这里。”
  突然,一前一后的迎面走来两人。
  戚薇薇穿着一身青衫,她的袍服淡青如江南烟雨,一尘不染。发丝墨黑,唇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倒是颇符合,她苦心经营,塑造出来的温文如玉端庄淑女的形象。
  而戚薇薇的身后,身着淡粉色纱衣的袁瑰,迈着小步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袖口绣着洁白的花边,颈前叠两层纯白色纱领,繁复而精致,一看便是精贵的衣料。肩处仅用轻纱围住,白润如玉的双肩若隐若现。
  手腕上戴一只和田玉镯,白中透翠,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耳旁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这身装扮显得清新俏丽,如落入凡尘的精灵一般。如娇弱的菟丝花一般的裙摆,一晃一晃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似弱柳扶风。
  真的很巧,巧得不能再巧。
  吃个饭,也能遇到自己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