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两,这下轮到喻文墨笑了,长期合作还有提价的福利吧?还原价呢,坑一次就好了,坑多了谁还愿意合作啊,她可不是什么做慈善的:“不好意思,掌柜,是一千两。”
  一千两!
  此言一出,掌柜的笑意立刻收敛了,六百两和一千两,之间相差的可不是几个子儿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一千两,小姐未免开价的太高了。”从原先的六百两变成一千两,那哪里是掌柜可以接受的,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喻文墨的口气,似乎是还想摸鱼,看看有没有转圜讲价的余地。
  喻文墨模仿的这幅画,真迹曾卖出了一千两黄金的高价,现在她以假乱真,却连一千两白银都卖不到。
  “高?物有所值,以稀为贵,价格当然高。”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眼下的情况,不得不让喻文墨不择手段起来。
  她要的也不多,只要一千两,凑足了那一千两百两就足够,也不黑心。剩下的两百了,她可以自己另想办法去凑。
  “若是掌柜不买,那我便去别家问问了,告辞。”掌柜面露为难,喻文墨收起画转身作势要走,果不其然,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小姐,小姐请留步,一千两就一千两。”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掌柜的肉疼的报出了,这个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数字。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喻文墨浅笑:“好,成交。”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生变故,一位公子撩开了门帘,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公子着一身白衣,气质清冷,那一张俊脸上的神情是冷若冰霜,似乎是来者不善,喻文墨第一时间嗅到了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
  “这位小姐的画真是不错。”明明是夸奖的话,给喻文墨的感觉却很是奇怪。
  “公子谬赞了。”不敢放松警惕,喻文墨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把画给先收起来。
  买卖是买卖,生意是生意。掌柜也及时的开口了:“这位公子要看些什么东西,不如到外室去,内室是空空如也,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外室的名家画作真迹可多了,公子挑挑可有中意的?”
  闻言,那位公子冷淡的瞥了一眼店家,这一眼就让店家说不出话来了。奇怪,他怎么看都觉着这人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呢?
  “这画上的字可真好看,——司楠衣亲笔之?如今的仿作,还真是猖狂。”那位公子压住了那张画,仔细看了一番,笑道。
  字里行间尽是讥嘲。
  喻文墨心随之一紧,不知从哪里来的高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仿作。
  啧啧,这个眼力,不如去穿穿针眼吧,肯定不会扎到手指。喻文墨心下佩服,但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这是仿作,若是承认了,这一桩生意也就要凉掉了。
  为了那两千两,为了顾以沉的玉佩,她就违背一次良心吧。
  “还请这位公子慎言,此画可是丞相司楠衣的真迹,几经辗转才落到我手里,岂是仿作?我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也由不得公子造谣。”
  一句话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言辞间的逻辑关系也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造谣?是么?”那位公子抬起头,正视着喻文墨,那审视的眼神让人心惊肉跳的,喻文墨也是提着一颗心。
  “这画漏洞百出,不说别的,光是这印章就假的过分了。”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图章的印记,目光专注的盯着画中的红色刻图章。
  “这字确实有一番风骨,也有几分真迹的神韵,若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自成一派大家。只可惜,如此才华天分,却用在了这旁门左道上,可惜了……”
  公子淡漠的眉眼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唯有在看画的时候,才显出几分不同来。
  喻文墨手心里面的汗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过,随着男人的话,一点一点被指出来的漏洞,都在预示着,这桩生意凉掉了。
  喻文墨对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之人自然没什么好感,——破坏了她的财路,她能有好感才怪。
  事到如今,喻文墨还不肯放弃在坚持着自己的说辞:“公子怕是一时眼拙,对吧?”
  一字一顿,带着警告之意。明明无冤无仇,何苦断她财路?喻文墨眼神都变了,变得晦暗不明起来,朝着男人释放着威压。
  “那个……二位别吵,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店家被这沉重的气氛牢牢压制住了,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公子见喻文墨仍是死性不改,皱起了眉头,果然,好看的人,连皱眉也是好看的。
  如果说顾以沉是刚凛中带着温和,路瑜是温文尔雅中带着儒生的气质,那么,眼前的这位公子,可谓是二者兼得。
  当然,这是题外话了,内室小小的空间剑拔弩张,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火药味儿,喻文墨紧紧的盯着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而对方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也感受不到喻文墨的警告一样。
  那位公子故意面露惊讶,出言道:“眼拙?那我还当真是眼拙了,我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连自己的画都认不出来了。”
  平地一声惊雷,炸的喻文墨不知所措。
  此话一出,男人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仿画的原作者,丞相司楠衣。
  来者主动亮明了身份,可喻文墨也不怎么相信,司楠衣是何等人物,堂堂一国丞相,又怎么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可瞧男子的气度,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一时间,喻文墨陷入两难之中,她不认为会如此巧合,千分之一的概率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但,也不能完全否定。
  毕竟,从概率学角度来说,以喻文墨现在的身份、境况,所处的偏远环境,能够亲眼见到远在京城的丞相大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当不可能变为可能,成为现实出现在眼前。
  就不应该抱有原来的成见,一味的去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