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者,靈怪不測也。不神者,天地、日月、山川、動植之類也。人知靈怪之為神,天地、日月、山川、動植、耳目所接,不知其神也。
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
日月者,人不知其神也。日之數大,運三百六十日;月之數小,運三百六十辰。天地變化,不外乎三百六十。聖功之所以生,知此而已;神功之所以出,由此而已。
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輕命。
盜機者,即五賊流行天地之間,上文所謂日月之數也。見之知之,則三盜宜,三才安矣。然黃帝、堯舜之所以得名得壽,蘇張申韓之所以殺身赤族,均是道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至哉言乎。
黃帝陰符經注解
崆峒道士鄒訢注
下篇
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
瞽聽聾視,用志不分也,一可以當十。三返者,即耳、目、口也。返者,復其初也。晝夜者,陰陽之運。三者既返,則超乎陰陽之運,而通晝夜、一死生矣。一可以當萬,《易》所謂神武而不殺也。
朱子曰:瞽者善聽,聾者善視,則其專一可知。絕利一源者,絕利而止守一源。絕利者,絕其二三。一源者,一其本源。三返晝夜者,更加詳審,豈惟用兵,凡事莫不皆然。倍如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之倍。又曰:三返晝夜之說,如修鍊家子午行持,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做得愈熟俞有效驗。
須漢劉氏曰:三返只是三省。
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
心因物而見,是生於物也;逐物而喪是死於物也。人之接之物者,其竅有九而要有三,而目又要中之要者也。
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孔子答:克己之目,亦以視為之先。西方論六根六識,必先曰眼曰色者,均是意也。
天之無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
無恩之恩。天道也。惟無恩而後能有恩,惟無為而後能有為,此用師萬倍,必三返而後能也。
按褚氏本此下有制在氣三字。
至樂性餘,至靜性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氣。
至樂者無事,故性餘,裕而能先天下之憂;至靜者無染,故性廉,潔而能同天下之患。此三返之道、無為之至也。若不拔一毫者之所為也。然天之道至私,而用之至公,是至樂至靜乃所以有為也。惟物亦然,物之可取者謂之禽,萬物之相制伏,彼豈有為於其間?蓋氣之自然也。虎豹之於麟,鷹隼之於鳳,非以其才之搏與驚也。此三返晝夜,所以能至於一當萬也。
按褚氏本無禽之制在炁五字。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生死恩害,道無不然。此霜雪之殘,所以有至恩;雨露之滋,所以有至忍也。極而論之,則有無動靜之機,未嘗不相與為往來。故正言若返也。
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
人見天有文,地有理,以為聖也,不知其所以聖;我以時之文,物之理,而知天地之所以聖。天文有時,地理有物,哲知也。以天地之常言之,其道固如是;自變者言之,亦如是也。此觀天之道,執天之行,至於通乎晝夜,而與造化同體,動靜無違也。
須溪劉氏曰:時物粗近也。
按驪山老母注本與蔡氏本,我以時物文理哲為書之末句,褚氏本與張氏注本其下有二十一句百一十四字,朱子所深取者政在此內。今取褚氏本為正。
人以愚虞聖,我以不愚虞聖,人以奇其聖,我以不奇其聖。沉水入火,自取滅亡。
按張氏注本云:人以虞愚,我以不虞聖;人以期其聖,我以不期其聖。故曰:況水入火,自取滅亡。
自然之道靜,故天地萬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陰陽相推而變化順矣。
朱子曰:四句極說得妙。靜能生動,便是漸。漸恁地消去又漸,漸恁地長天地之道,便是常。恁地示人。又曰:浸字最下得好。天地間不陡頓,恁地陰陽勝?又曰:天地之道浸這句極好。陰陽之道,無日不相勝。只管逐些子挨出,這箇退一分,那箇便進一分。又曰:若不是極靜,則天地萬物不生,浸者,漸也。天地之道,漸漸消長,故剛柔勝此,便是吉凶貞勝之理。《陰符經》此等處特然好。
是故聖人知自然之道不可違,因而制之。至靜之道,律歷所不能契。爰有奇器,是生萬象。八卦甲子,神機鬼藏。陰陽相勝之術,昭昭乎進乎象矣。
《高氏緯略》曰:蔡端明云:柳書《陰符經》,書之最精者,善藏筆鋒。予觀此書,非唯柳氏筆法,遒結全不類他書。而此序乃鄭澣之作,尤為奇絕,其曰:雷雨在上,典彝旁達,後其粹精,流為聰明四句,精絕不似唐人辭章。至曰:磻磎之遇合,金匱之祕奧,留侯、武侯思索其極,尤足以發《陰符》之用也。
按書末數,語引而不發,頗似深秘奇器,萬象不知何所指,八卦甲子,神機鬼藏,殆所謂術也。在人默悟,而善用之云。
又按:鶴山魏氏曰:李嘉猷博通經子百氏而深於《易》,晚得專氣致柔之說,以《陰符》參同,博考精玩,篤信不懈,然則知道者固合是二書,與《易》同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