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冥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只觉得寒枭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深秋时节,风里带着森冷的凉意,吹起满地干瘪的树叶,在空中飞舞,似生命最后的不甘,可惜,最终只能稀稀落落的坠到土里,零落成泥。
  在这么一个时节里,寒枭给顾北冥的地址,不是燃着火炉的温暖室内,不是喧闹纷扰的露天营地,反而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土路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凉亭。
  这座凉亭不知是什么时候修建的,仿古的瓦片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是丑陋的混泥土盖子,地下的围栏上泛着黑漆漆的底色,而唯一能做的大理石桌灯,边缘都带着一抹油光,不知被多少人使用过。
  顾北冥嫌恶的看着眼石凳,实在没心情坐下去。
  就在顾北冥踏入凉亭的刹那,寒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
  “就你自己?”
  顾北冥眯了眯眼,神色带了几分不悦:“苏悠暖呢?”
  “顾总想见苏悠暖?”
  寒枭没有直接回答顾北冥的话,右脸上的刀疤微微抖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顾北冥:“你用什么身份见她?”
  “无可奉告。”
  没看见那个大肚子的女人,顾北冥显得有几分暴躁:“如果寒先生今天没有带来足够的诚意,那很抱歉。”
  他转身就打算离开,竟是一分也不想多呆。
  “站住。”
  随着寒枭的一声令下,周围原本稀疏的草丛里瞬间冒出许多彪形大汉,顾北冥冷漠的看着这些脸色涂着迷彩的雇佣兵,脚步没有丝毫停歇的朝前走。
  几个雇佣兵迅速组成人墙,牢牢地拦在了顾北冥的面前。
  “想拦我?”
  顾北冥转身朝寒枭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声音凉飕飕的:“别忘了,我可是你们夜宵保全目前最大的股东。”
  “是又怎么样?”
  听到这件事,寒枭就觉得气的肺疼,顾北冥布的局,让他们原本只是一个资金运转的空壳公司,成为他们命脉的一部分!
  “不怎么样,只是我失踪了,但愿夜宵还能活下来。”
  顾北冥连转身都懒得转,只是冷漠的丢下一句话:“我只是验证一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咔哒咔哒……”
  顾北冥话音刚落,四周环绕的雇佣兵手枪迅速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怼到了他的脑门上。
  “很好!”寒枭笑了,眼底一片森冷,他大踏步的走到顾北冥对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来顾总真的是智慧过人。”
  “那我不遵守承诺,也是不够道义。”
  寒枭挥挥手,周围的雇佣兵又都‘缩’了回去,凉亭周围,只剩下飘荡的荒草,满目凄凉。
  “顾总不是想知道苏悠暖的下落吗?我带你去。”他讥笑的瞟了眼顾北冥,等着对方回应。
  “好!”
  ……
  越跟着寒枭走,顾北冥心底的疑惑就越深。
  如果没算错的话,这段时间应该快到了苏悠暖的预产期,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孕妇不呆在舒适的住宅修养,反而跑这荒郊野地里去了?
  不过也罢,待他找到苏悠暖后,一定亲手教育她!
  “到了。”
  在几颗破败的松树下,寒枭忽的停下了脚步。
  “人呢?”
  顾北冥眯了眯眼,这里比凉亭那处还要荒凉,不远处有几个小小的石碑,可惜一栋能藏下孕妇的建筑都没有。
  “就在这。”
  寒枭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石碑。
  “……”
  顾北冥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走过去。
  中间最新的那块石碑上,印着一张巧笑嫣然的脸,赫然就是苏悠暖……
  “……这是什么。”顾北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他只觉得耳畔嗡鸣作响,这照片上是苏悠暖,苏悠暖的照片为什么贴在石碑上?
  “如你所见。”
  寒枭压根不看顾北冥,温柔的抚了抚石碑:“这里,睡着的就是暖暖。”
  “……”
  苏悠暖死了?
  开什么玩笑,明明俩周前,他还刚刚亲眼目睹苏悠暖,那个气得他牙痒痒,恨不得抓来狠狠羞辱的女人!
  顾北冥不知不觉的把心里想的话念了出来,而寒枭看着他僵硬的身躯,脸上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
  “是啊,前几天暖暖还活着。”
  “不过……”
  “不过什么?”顾北冥像是抓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凶狠的瞪着寒枭。
  在他这番狠戾的目光下,寒枭越发满意,声音温柔轻缓,却字字清晰:“就在看见你的时候,暖暖被吓到了,急忙回到我这里,她可是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哪里受得了吓?”
  “……”
  “所以,回来就早产了……”
  “很不幸,母子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