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程澈一直在后怕,在知道她没事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像是有一颗大石头,轰隆一声跌落在地上。
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像是过度紧张后心里的那根弦,一瞬间松懈,那种浑身上下有些瘫软无力的感觉。
等他赶到乔沉身边的时候,她正坐在军营的病床上,低着头,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她的侧脸形成一片阴影,她坐在那里,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打着石膏,看起来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程澈无法控制地冲过去紧紧的抱住她,他知道他这样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吓到她。
但是这一刻他真的控制不住,他想要抱住她,想要用尽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去拥抱她,他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辈子带在身上。
这一刻,程澈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对她的爱都超出了自己心中的预期。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爱竟然这么浓烈。
跟随的时候就对在树林里找她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宁可这辈子都不再结婚。
他会回到加拿大找个安静的地方,守着和她的回忆过完剩下的日子。
当时他以为她出了事,那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锥心的疼痛,那种痛真的让他难以承受。
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力的自己的手臂都开始隐隐作痛。
乔沉微微愣住,轻轻的挣扎:“澈哥……你……”
“让我抱一会儿……拜托了,就一会,这个时候请不要推开我……”程澈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
乔沉愣住,这是第一次她在程澈的语气里听到了浓浓的恐惧。
一直以来程澈在她心里都是个很冷静的人,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强烈的恐惧。
如此深刻的担忧让乔沉呆呆的愣住,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程澈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
乔沉愣住,呆呆的回答道:“我……我这不是没事吗,只是手臂受了点伤而已。”
程澈轻轻的叹息:“傻瓜,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么危险的戏你也敢亲自拍,剧组不是说了要给你找替身吗?你为什么要自己冒险?”
程澈语气里有责怪,有担忧,有浓浓的恐惧和心疼。
乔沉微微的有些感动,他一直都这么在乎她,担心她,只是她一直都不能回应他的情感。
语气慢慢的软了下来:“放心,我没事。”她轻轻的说道。
程澈闭上眼睛,抱着乔沉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以后再也不许拍这么危险的戏了知道吗?”
“好。”乔沉点头。
“你要是再敢不好好保护自己,我绝对饶不了你。”程澈嗔怪地说道,语气里却满是温柔。
门口,秦楚战呆呆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屋子里相拥的两个人,眼底微微地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看样子他们两个应该在一起了吧,秦楚战苦涩的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会酸酸涩涩的不舒服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秦楚战转身离开。
……
车上,程澈第七次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乔沉。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轻轻地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轻轻的垂在眼前,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柔和静美。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她脸上微微的有好几处擦伤,让程澈一阵心疼。
此刻她正低着头坐在那里,从刚刚上车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垂着眼睛,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莫名的,他能够感受到她似乎在难过。
程澈以为她是掉下山崖被吓到了,还没有回过神来,轻轻的开口:“小沉,别怕,你这不是没事吗?以后好好保护自己就可以了。”
乔沉依旧低着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他不得不抽空再转头看向她,她的双手狠狠地搅在一起,眼睛似乎微微的有些红了,程澈这才发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红着眼眶,他的心里狠狠一痛,忙开口:“你怎么了?”
乔沉摇头:“没什么。”
程澈皱眉:“小沉,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乔沉沉默,好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眼睛上的湿润。
她苦涩的笑了笑,轻轻的开口:“澈哥……我见到秦楚战了。”
程澈的手微微的抖了抖,心里像是一瞬间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填满。
“哦,发生什么事了?”程澈故作镇静,其实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心里害怕,所以才突然变得这么沉默,原来是因为秦楚战,五年过去了,原来还是只有他能够在她的心里激起涟漪,也还是只有他才能够让她这样如此念念不忘。
乔沉沉默了一会,轻轻的开口:“是秦楚战把我救回来的,他在山里执行任务,遇到了昏迷的我,所以就把我带了回来。”
乔沉的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五年了,她发现这五年的时间,似乎一点都没能把他从她的心里抹去,自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心里的酸痛就一直都没有停过。
曾经的那些记忆像是潮水般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在她的脑海里冲撞着。
乔沉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所有的细节,她全都没有忘记,她记得所有的一切,甚至连爱着他的感觉她都没有忘记过。
“澈哥,我是不是很差劲?”乔沉轻轻的问道,眼眶热辣辣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要这么说自己。”程澈说道,“小沉,这五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很努力的在生活,在面对自己了,会过去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他轻轻的说道。
虽然在安慰她,可是程澈心里的狼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刻心里有多苦涩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陪在她身边五年,却还是抵不过他们两个匆匆一面。
乔沉叹了口气,苦笑着:“澈哥,我原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但是我发现我好像一直都错了,这五年我一点都没有忘记过他。”乔沉眼底的泪光闪烁着,心里酸酸涩涩的痛着。
程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你要回到他身边吗?”
“当然不是。”乔沉连忙摇头,“他有未婚妻,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打扰他。”
“所以你现在只能选择忘记。”程澈的声音有些无力,莫名的,还带着些许心酸。
乔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啊,我现在只能选择忘记,该死,我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可能,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
似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一瞬间被打乱了。
五年的时间里,原本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状态的面对他。
可是那些曾经想好了无数次的场景和台词,在这一瞬间全都像是笑话。
刚刚那个瞬间,她竟然只想得到用装傻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轻轻的闭上眼睛,她想,都说时间是可以治愈一切的良药,只要有了时间就可以忘记一切,忘记所有想忘记的人。
可是五年了,为什么这种心痛的感觉甚至一点都没有减轻呢?
难道忘记秦楚战真的要花她一辈子的时间吗?
乔沉心底一片迷茫,她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没有看到身旁程澈眼底的苦涩。
……
到了何晴朗家,程澈将她从车上扶下来,进了屋子。
刚一打开门,乔沉就听见何晴朗震耳欲聋的声音:“阿沉!”何晴朗尖叫着扑上来,红着眼睛:“你个臭丫头,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
何晴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眶肿肿的,鼻头通红,满脸是泪痕的样子让乔沉愣住。
“你……你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个死丫头!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亲自上?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再也不回来了!”何晴朗尖叫着吼道,看样子气的不轻。
她生气,气乔沉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竟然连那么危险的戏都敢自己亲自上阵去拍,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滚下来,她现在只是受了点皮肉伤,都是奇迹,当时她接到消息的时候,几乎吓破了胆。
搜救队搜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何晴朗胡思乱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形,差点就把自己吓死。
她以为乔沉真的出了事,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止都止不住,结果这个始作俑者臭丫头竟然还问她怎么了,她难道不懂得什么叫做担心吗?
乔沉愣住,眼神柔软起来,伸手抱住红着眼睛,气的像小狮子一样咆哮的何晴朗。
“傻丫头,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平安回来了。”她轻声安慰。
被乔沉拥抱着,何晴朗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笨蛋!我还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何晴朗哭的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