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乔沉,乔沉愣了一下,尴尬的避开秦老爷子的目光。
想着担心秦老爷子会像从前一样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她是不怕和他对峙的,只是这里是医院,没必要和他起不必要的争执,引人注目不说,还有可能会吵到病房里的程澈。
她转身正准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就被秦老爷子出声叫住。
“乔小姐。”
乔沉停住脚步,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秦老爷子,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乔小姐,从前都是用略带厌恶的语气直呼她的名字。
看到乔沉眼底的震惊和尴尬,秦老爷子苦笑着开口:“乔小姐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小策的照顾。”
乔沉呆住:“什……什么?”
这还是秦老爷子吗?还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咄咄逼人,任何事都要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秦家老爷子吗?
秦老爷子尴尬的笑了笑:“乔小姐,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为难你了,我是真的想要谢谢你,何小姐都已经跟我说了,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细心的照顾我们小策,为了照顾小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真的谢谢你了。”
乔沉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没有……秦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澈哥他一直很帮助我,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而且……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
秦老爷子愣住:“什么?”
秦夫人也睁大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讶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秦楚战,他脸上的苦涩那么浓,秦夫人傻眼了,“乔小姐,你……你不是和阿战……”
“秦先生,秦夫人,我想你们可能也很惊讶,甚至觉得我很唐突,但是这是我和澈哥反复考虑反复斟酌过的。
我已经想好了,我会一直陪着澈哥,照顾他,等到他好起来我们就结婚,我知道我不够好,配不上澈哥,但是我希望你们二老能够同意我们的婚事。”
乔沉真诚的说道,眼底都是坚定和决绝。
秦夫人惊讶的睁大眼睛:“那你和阿战……”
“秦夫人,我和阿战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未来我们都会是很好的朋友。”乔沉低下头,不敢去看秦楚战眼底的悲伤。
秦家二老彻底愣住,原本是秦楚战追着乔沉来到加拿大,最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夫人叹了口气,眼底有难过涌上来。
“乔小姐,我们不是觉得你配不上小策,实在是……实在是我们不想耽误你啊,你对小策的照顾我们真的很感激。
但是你还那么年轻,小策这个病就算治好了,化疗和药物也会摧残他的身体,他会变的虚弱多病,他……你和他在一起,会为他辛苦一辈子的啊。”
“是啊,乔小姐,从前是我对你有偏见,这段时间能看得出你是个很善良重情义的女孩子,在小策这么狼狈艰难的时候还能陪在他身边。
但是如果你真的和小策结了婚,以后以他的身体,就算治好了恐怕也不能照顾你,甚至可能还需要你的照顾,你要考虑清楚。”
秦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底都是憔悴。
乔沉摇头,眼神都是坚定:“秦夫人,秦先生,我已经想好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澈哥陪伴我度过的,只要我有困难,他都会第一个出现来帮我解决,他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所以请你们答应我为他做点什么吧。”
秦老爷子叹息着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乔沉打断:“秦先生,您不用再劝我了,如果你们不嫌弃,那我以后就是澈哥的女朋友。”
秦夫人叹了口气:“小沉啊,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在这种时候你愿意守着小策,我们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
秦家二老着实感动,他们心知肚明,在这种时候,程澈对于其他的女孩子来说,根本就是个累赘,如果换做其他的人,巴不得快点甩掉这个看不到未来的男人,更何况他们二老早已答应让她和秦楚战在一起。
可是她竟然放弃秦家继承人,坚持要和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的癌症病人在一起。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乔小姐,对不起,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乔沉摇头:“不,秦先生,看到您和澈哥父子和好我很高兴,我相信澈哥应该也了了一桩心事吧。”
谁都没有看到,一旁,秦楚战偷偷的看向乔沉,眼底都是受伤的疼痛。
……
秦家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一家美国的医院,那里有个专家,是秦老爷子多年的朋友,美国华侨,年轻的时候和秦老爷子一起在美国留学,后来留在美国做了医生。
两个人是旧相识,听说秦家的事,答应会用最好的药,尽力治疗。
秦家调用了私人飞机,连夜将程澈送往美国医院。
美国那名专家在一系列的检查后,看了程澈的状况,面色微微凝重,屋子里陪同的人都紧张起来。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出去说。”
秦家二老慌张的跟在医生身后,乔沉也匆匆嘱咐了何晴朗照顾好程澈,就匆忙跟了出去。
“老陈,我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就直说吧,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秦老爷子憔悴的看着医生,虽然尽力保持着平静,但是他微微颤抖的手,和眼底的慌张还是透露了他的不安。
秦夫人也红着眼睛,她脸色苍白,秦楚战和秦楚卫扶着秦夫人,生怕她出什么事。
医生叹了口气,神情复杂:“老秦,我们两个是旧相识,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我想在之前那家医院你们应该也都了解了,他的病已经拖的很重了,已经是晚期,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秦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眼泪就这样汹涌着流出来。
秦老爷子也神色痛苦,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老陈,实不相瞒,我亏欠了我儿子很多,我还没有弥补他,我求求你一定要救他,绝对不能让他死,不管花多少钱,哪怕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救救他。”秦老爷子哀求着。
这情景让乔沉呆住,一瞬间红了眼睛。
高高在上的秦老爷子,竟然有一天也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苦苦哀求别人,他的骄傲,他的神采奕奕,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都丢盔弃甲,他看起来那么苍老,那么憔悴,这一刻乔沉一点都不恨他了。
就算他之前对她做过那么过分的事,硬生生的拆散她和秦楚战,还曾经威逼利诱甚至囚禁过她,他说过那么重的话,做过那么过分的事,可是这一刻他在乔沉眼里,只是一个希望自己儿子活下来的可怜的父亲。
乔沉擦了擦眼睛,相信如果澈哥看到这样一幕,也会觉得欣慰吧。
原来秦老爷子一直那么爱程澈,只是他要强的个性不允许他表达。
医生皱了皱眉:“老秦,你别这样,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令公子,但是我不能保证我有一定会治好他,我相信之前那个医院应该也跟你们说了,癌症目前有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保守治疗,用化疗药物来控制,情况好的话可以将他的生命延长到五年以上。”
“我们不要保守治疗,我们要手术,我要让他彻底好起来,我要让他想其他人要活到70岁,80岁,90岁……”秦夫人哭着说。
医生叹了口气:“彻底治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想要彻底治疗癌症,就需要动手术,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癌症有向其他器官扩散的迹象,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他就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好起来,只是可能身体会虚弱多病,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好,立刻安排手术吧。”秦夫人心理的说道。
“嫂子,你听我说完,手术治疗虽然能彻底治愈病人的癌症,但是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手术成功率极低。
更何况他现在身体虚弱,手术是极其损伤元气的,很可能手术中途就会要了他的命,而且手术过后,如果癌细胞转移,还会有更多麻烦的情况。”
医生眉头紧皱。
秦老爷子也怔住:“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医生说道:“我相信其他医院的手术成功率能控制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医术高明一点的医生可能会将成功几率提高到百分之十五,而我,能将手术成功几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
乔沉红着眼睛,看着面色憔悴的秦家二老安慰道:“伯父伯母,这已经是好消息了,之前那家医院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
“百分之二十……”秦老爷子脸色憔悴,这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少了,他们不能冒一丁点险,成功率在百分之二十,就意味着还是会有五分之四的可能会手术失败,一旦手术失败,他的儿子就会死掉。
一向冷静,不喜形于色的秦老爷子,面对这样的结果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