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白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昨天那个被蛇咬了的孩子。
  安云白走进孩子们住的宿舍,屋子看起来破旧不堪,甚至比她住的那间还要破旧拥挤。
  这里几乎只有几块长板子拼接在一起,却要住二三十个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儿,这里医疗技术实在是太差了,很多人都病死的病死,饿死的饿死了。
  这些孩子有很多本来也已经面临着死亡,是因为这些中国志愿者的到来,才让他们重新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他们很依赖志愿者,志愿者也很疼爱他们,相处了几年,相互之间就像是亲人一般。
  安云白走进孩子的宿舍,其他的孩子已经去了几公里以外志愿者资助建造的学校,只有那个被蛇咬的孩子还躺在宿舍里养病。
  他躺在破木板上,身上盖着已经有些磨烂了的破被子,黝黑的小脸上,一张漆黑的大眼睛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这里的孩子个性单纯,不似乔沉见过的那些孩子那样娇纵。
  张简正坐在一旁,轻轻的给他敷草药,伤口可能还有点痛,孩子那么小,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哭,坚强的样子,莫名的让人有些心疼。
  安云白一步一步走过去,孩子转头,看到她走了进来,一双大眼睛亮了亮,咧开嘴巴笑起来,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晃得安云白竟莫名其妙心里一暖。
  他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叽里咕噜的,安云白也没有听懂。
  张简笑了笑,抬眼看向安云白:“小白,他在对你说谢谢呢,看来阿米尔他很喜欢你。”
  安云白愣了一下,看着躺在床上的黝黑的小脸,心里第一次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很奇异,却温暖的让她不知所措。
  张简冲着她招了招手:“小白,过来,坐吧,阿米尔喜欢你,你坐在这里陪陪他,他会很开心的。”
  安云白愣了一下,脸微微的有些红。
  “谁准你叫我小白了?”安云白说着,可是语气里竟没有任何一丁点愤怒的味道。
  看着床上的阿米尔,安云白有些心疼:“这孩子真是的,乱跑什么,如果他不大半夜的乱跑出去也不会受伤了。”
  张简无奈的开口:“小白,其实你也别怪阿米尔,他不是不懂事乱跑,你知道他那天晚上自己一个人跑去干嘛了吗?”
  安云白一脸茫然地摇头。
  张简叹了口气:“我们志愿者之中,有个人体弱又正好赶上气温变化,最近一直在生病,可是他忙着照顾孩子们,所以一直没有在乎自己感冒的事。
  阿米尔是个细心的孩子,他担心志愿者生病身体不舒服,所以半夜跑出去挖植物草药,想让他的病快点好起来。”
  安云白愣住,不知怎么的,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天真的脸,她的心里竟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这种感觉安云白,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
  从小傅妩就一直给她灌输,人不能安于现状,一定要争要抢,想要什么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夺过来,安云白从小被这样熏陶,再加上她急于摆脱原生家庭,所以一直觉得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她也一直都是这样做事的,从来都不考虑别人,只要自己想要的,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抢夺回来。
  可是,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原来为人付出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救了这个孩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把自己的脚弄得受了伤,流了血,她背着他跑了那么久,累的气喘吁吁。
  可是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孩子平安地躺在这里,她的心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心,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她坐在张简旁边,张简低着头给阿米尔敷药,毕竟是男人,手下没个分寸,阿米尔疼得只皱眉,却还是懂事的强忍着。
  安云白皱眉,有些心疼的开口:“你轻点啊,没看到他很疼吗?”
  张简无奈的说道:“我已经很轻了啊……”
  安云白打掉他的手:“笨死了,我来。”
  她抢过张简手中的草药,轻轻的敷着。
  低着头,侧脸看起来竟有说不出的温柔。
  张简愣住,面前这个女人,似乎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不一样了。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她真的是万分嫌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当初的他怎么会想到,现在她竟然如此温柔的为这里的孩子上药呢?
  他呆住,安云白比刚来的时候晒黑了一些,好像也瘦了一点,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漂亮精致。
  可是这一刻,张简却觉得她漂亮极了,好看的让他移不开眼睛。
  安云白细心的为孩子包扎好伤口,抬起头就看到张简眼睛里温柔的情愫,一瞬间脸有些红。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安云白的脸颊通红。
  张简也一瞬间红了脸尴尬的低下头:“没有……只是……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安云白的脸更红了:“瞎说什么呢?我哪里好看?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头发都没洗过,就更别提化妆了,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吧?”
  张简连连摇头:“怎么会,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我觉得今天的你真的很漂亮,尤其是你关心别人的时候……”
  安云白愣住,一张脸通红,第一次觉得这个原本她眼中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像也没她想象的那么讨厌。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云白才意识到,自己那天的想法是多么的单纯。
  自从她救了阿米尔以后,这孩子就格外的依赖她。
  张简告诉她,阿米尔两岁的时候,父母就因为疟疾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他从小,几乎都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
  张简还说,阿米尔的个性很怕生,这是第一次跟除了志愿者以外的人这么亲近。
  一来二去的,和其他的孩子也混熟了,那些孩子们就非常喜欢粘着她,安云白每天忙着照顾这个安慰那个,几乎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为一个志愿者,每天累的腰酸背痛。
  她气恼,就把气全都撒在张简身上,张简也不生气,只觉得这样的安云白,可爱极了。
  其实如果她真的嫌累,她大可以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问,就算阿米尔和其他孩子缠着她,她也可以不管的,可是事实上她还是心软的,看着孩子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她还是不忍心拒绝。
  这样的安云白,莫名的让张简心跳加速。
  一开始他只觉得安云白是个娇纵的大小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但是不是那种会心软照顾人的类型,可是现在他越来越对她改观了,其实安云白的个性还蛮可爱的。
  ……
  乔沉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累得几乎回到家就困得不行。
  可是她还是每天坚持着亲自给恬恬洗澡,然后给秦楚战打电话,经常是电话打到一半她就睡着了,只留下秦楚战一个人在电话那头心疼不已。
  可是心疼归心疼,同时他又为她感到高兴,居然每天在电话里都能够听出她语气里的疲惫,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现在的乔沉真的是很充实很开心的,这样就够了。
  只是思念还是伴随着他,让他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经常会梦到她,夜里翻了个身,伸出手却只是摸到身旁空空的床位,心里总会有些酸涩。
  秦家二老也很想念恬恬,每天都要给恬恬打上很多遍电话,小家伙也很是乖巧,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能哄的爷爷奶奶既笑容满面,又思念的心里酸涩。
  其实这段时间乔沉真的很累,她没有任何舞蹈基础,却要学习芭蕾,并且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打下基础,饰演一个专业芭蕾舞演员,她自己也十分有压力,练到整个脚筋都是痛的,她也一直坚持着。
  这是她的梦想,所以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一定要完成。
  乔沉揉了揉酸痛的脚趾,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就磨破了两双舞鞋,脚上这第三双舞鞋也已经开始快要破洞,乔沉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累得快直不起腰来。
  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
  “喏,给你。”
  乔沉抬起头,是洛颜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来这里了?”乔沉问道。
  洛颜耸耸肩:“太累了,想出来转转。”
  乔沉接受高强度训练的同时,洛颜当然也没闲着,他饰演的是一个职业赛车手,所以每天必须也要接受训练,而且他的训练必须高度集中精神,都是极其危险的,可以说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接受训练。
  乔沉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
  “怎么样?累不累?”洛颜问道。
  乔沉耸耸肩:“真的是累惨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后悔了吗?”洛颜问道。
  “当然没有,为什么要后悔,这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乔沉回答道。
  洛颜笑起来竖起大拇指:“看来以后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