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的妻子,竟会在多年以后,成为他最大的遗憾。
管家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安老爷子如此悲伤无助的样子,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花白,明明才五十八岁,却看起来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她在安家工作了大半辈子,老爷子也精明了大半辈子,可是谁能想到到他快老了的时候,竟会被女人搅得鸡犬不宁?
“老爷,你别难过了,夫人那么爱你,她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安老爷子的前后三位妻子她都伺候过,唯独乔沉的母亲是真正深爱着老爷的,管家都看在眼里。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管家,我是不是特别蠢?”
管家看着安老爷子难过的样子,拼命摇头:“不,老爷,您能一手打拼出安家这样的事业,您是个很聪明的人。”
安老爷子苦笑:“我才不聪明,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如果当初我能多多关心关心乔乔,多看到她的好,说不定能早一点发现她的病情,她就不会死了,安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记得乔沉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几乎几个月才会回一次家,即使不出差的时候,他也都是睡在办公室或者情妇那里。
对于家里那个温顺的女人,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个性那么温和,终日低眉顺眼,几乎他说什么她都听,当初的安老爷子只觉得这样的女人无趣至极。
可是现在想想真正爱他,一心为他着想的人,也只有她了。
他的妻子,他的女儿,都是这样被他亲手推远的。
……
安云白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之前闯进她房间的人竟然会找不到。
周围的几个村子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毕竟那天晚上光线太暗了,他们谁也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没有证据,他们不能随便怀疑任何人。
可是这个人找不到,安云白就永远无法安心。
他既然能夜里悄无声息准确无误的撬开她的门锁,溜进她的房间,说明他很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并且独自住在这个小房子里。
安云白生怕那天的事情再发生,吓得夜里都睡不着,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张简只好搬到她的房间里,在床边的地上打地铺保护她。
看着他每天晚上住在冰凉的地上,安云白心里一暖。
从前的安云白从未想过,在这样贫瘠的地方,竟然也有这么多的温暖。
她出了事,周围的志愿者们和她非亲非故,却每一个人都尽心尽力的帮助她,所有的人都像是亲人一般,孩子们也都把志愿者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这里没有钱,没有外面花花世界的精彩,甚至连食物和水资源都极其的匮乏,却有着外面世界没有的温暖。
安云白开始发现,她好像越来越不讨厌这里了。
只是唯一让她尴尬至极的,是每天和张简睡在同一个屋子里,毕竟男女有别,看着张简红着脸低着头铺被褥的时候,安云白的脸也微微的红。
“你放心,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张简红着脸说道。
安云白的脸也有些微微的红,她笑了笑:“我相信你……”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张简已经搬过来好几天了,可是每一天都免不了尴尬,他铺好被褥,迅速的躺下,背对着安云白,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开口:“那个……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他红着脸,紧紧的闭上眼睛。
安云白也躺了下来,侧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简,心跳一瞬间加速,她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心脏传来的悸动,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这是疯了吗?
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安云白沉沉的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看到了张简站在她床边,俯下身,轻轻的吻上她的脸颊,他的吻很轻很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一般,细细的轻触她的脸颊。
迷迷糊糊之间,安云白想,这大概是个梦吧,她真的是疯了,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她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的睡去,梦里,是张简温柔的眼睛。
天大亮了,安云白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原本躺在地上的张简此时此刻已经把地铺的被褥整整齐齐的收在墙角,他人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去忙了吧。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昨晚的那个梦让安云白红了脸,心脏砰砰砰跳的很快。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热热的脸颊。
“安云白,你清醒一点,你跟他是不可能的!”
她这样警告自己无数次以后,才起身出了门。
张简和其他的志愿者已经在忙碌了,今天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不太一样,志愿者门忙碌着,隐隐约约的,厨房里竟飘来烤肉的香味。
原本应该去上学的孩子们今天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上课,而是都聚在她房间门口,一张张黝黑的小脸蛋上是温暖天真的笑意。
安云白愣住,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群孩子。
张简见她醒了,笑着走过来:“生日快乐……”
安云白愣住:“什么?”生日?安云白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眼睛里闪烁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张简笑了笑,来的时候登机看到你的身份证就记住了。
安云白有些惊讶,她在这里待的这一个多月几乎浑浑噩噩,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日期,算算日子,今天好像真的是她的生日。
“孩子们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都迫不及待的要送你礼物呢。”张简笑了笑,一双眼睛温柔的要命。
安云白被他盯得有些脸红,低下头去。
阿米尔走上前,伸出手,将手里那只破旧的布娃娃送到她手上。
布娃娃明显就是手缝的,紧紧只是几块破布拼接起来的,眼睛嘴巴都歪歪扭扭,娃娃丑丑的,却莫名的让人喜欢。
阿米尔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可是一双眼睛里天真的笑容还是让安云白心里一暖。
张简开口:“这只娃娃是阿米尔亲手做的,可能有点破旧,但是是他缝了好几个晚上,他白天要上学,晚上回来就偷偷的缝,就是为了送给你。”
安云白红了眼睛接过来:“阿米尔,谢谢你。”她低头,在阿米尔的小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阿米尔咧开嘴,露出天真的笑容,一双眼睛像是闪烁着星辰一般。
其他的孩子也通通拿出自己的礼物,有个孩子送了安云白一颗糖果,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水果糖,也是孩子们舍不得吃,却送给她的。
还有其他一些奇奇怪怪却很温馨的孩子之间的东西,安云白感动极了,拥抱着孩子们。
张简微笑起来,这一个多月她真的变了很多,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总是嫌弃这里又脏又破,可是现在,却能和这里的孩子们相处的这么好。
他心里一阵欣慰,却在想到她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离开的时候,心里狠狠一酸。
如果她离开这里,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吧,从此以后,他留在非洲,她回到国内,他们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了。
张简突然就有些失落,下意识的,他不想和她成为任何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他甚至自私的希望她一辈子留在这里,和孩子们,和他,一直这样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
可是张简知道,安云白不属于这里,她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陪着他就在这种穷乡僻壤?
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看着安云白眼中闪烁的幸福,他低下头,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怅然若失。
……
乔沉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昨天肚子痛的她差点晕过去,今天又浑身无力,在练舞室里练了一会就觉得满头大汗,累的瘫坐在地上。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吗?
乔沉叹了口气,芭蕾老师走过来,关切的看着她:“JoJo,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这两天脸色都不太好,如果真的太累了,就请假休息几天,你放心,你很有舞蹈天分,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乔沉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摇摇头:“没关系,我还好,只是有点没力气而已。”她脸色有些苍白,指导老师一脸担忧:“JoJo,你真的不能再这样坚持了,你这样下去会熬不住的。”
“可是今天的训练内容还没有完成,我不想辜负程导的期望。”
她知道,程鹏导演一向要求严格,这一次,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交给她,说明他真的赋予了很大的期望,她想要把一切做到最好。
舞蹈老师无奈的劝说:“听我说,JoJo,我不是安慰你,你真的跳的很好,才一个多月你已经完成了我们三四个月的训练进度,所以你可以回去休息几天,我会跟程导解释,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担心。”
乔沉拗不过,只好点点头,可是却在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的时候,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此强烈的疼痛让乔沉眼前一黑,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朦胧之间,乔沉只听见指导老师惊恐的尖叫声,随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