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安云白都觉得自己就是个肮脏的女人,就像苏子青和所有其他的人说的那样,她不知廉耻,没有良心,她就是最一无是处的那个人。
  可是在张简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尊重被疼爱的感觉。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过去而讨厌她,歧视她,相反,他会因为她的曾经而心疼她,她能感受到他深深地怜惜和疼爱。
  他紧紧的抱着她,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仿佛透着阳光的味道。
  安云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甚至想一辈子就这样深深地沉醉在他的怀抱里。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如果跟我在一起,你这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做父亲的喜悦了。”安云白说道。
  张简摇头:“我不在乎。”
  “我从前很坏,做过很多坏事。”安云白说道。
  “没关系,以后我会慢慢改变你。”张简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我以前私生活不检点,很随便。”安云白叹了口气。
  “我会牢牢的看紧你,不让你有移情别恋的机会。”他宠溺的说道。
  安云白闭上眼睛,感受着张简的拥抱,心脏上像是被包裹了一层温热一般,一股暖流涌上来。
  可是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她还有傅妩,她的母亲。
  此时此刻,她应该在那间昏暗的小房间里忍受着没有希望的漫长的绝望吧。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一定要回到她身边去,她不能丢下她。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张简:“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陪你留在这里?”
  她忍着心脏上的疼痛,微笑着看着他,“我承认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是只不过是好感而已,我可没有非你不可,别太认真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过了一个这么美好的生日。”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回了房间。
  张简呆愣在原地,周围原本故作镇静的人们也愣住,都纷纷走近。
  “发生什么事了?安小姐怎么会房间了?你们两个刚刚说了什么?”
  “张简,是不是和安小姐吵架了啊?大男人别那么计较,更何况今天是安小姐的生日。”
  “对啊,张简,你们两个那么般配……”
  张简苦涩的笑了笑,面对周围不明真相的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叹了口气:“没有……你们想多了,她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回去休息了……”
  人们愣了一下,看到张简眼底的失落,终究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纷纷散了。
  张简不知道的是,安云白匆匆忙忙的跑回房间,突然就觉得心脏像是空了,她蹲在地上,默默的红了眼睛,一整夜她的泪就没有停过。
  ……
  昏暗的小房间里,傅妩正坐在地板上流着泪。
  她的身上是一件脏兮兮的睡裙,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衣服上充满了脏污。
  她跌坐在肮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地板上,小腿露在睡裙外面,瘦弱的仿佛一根干瘪的柴火。
  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头发乱蓬蓬的,已经很久没有精心整理过了,散发着阵阵男人的味道。
  原本精致漂亮的脸上此刻已经皱纹横生,早已没有了从前的风韵。一双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像是两只硕大的核桃。
  此时此刻,这样的傅妩哪里还有从前保养得当的影子?
  她坐在地板上,紧紧的盯着面前一只小小的造型简单的廉价蛋糕,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伸出手擦干眼泪:“小白……你在哪里……”
  刚刚擦干净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妈妈错了,妈妈以后再也不会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回来吧……妈妈给你买了蛋糕,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傅妩红着眼睛,哭的撕心裂肺。
  她哭了好久,才支撑着坐起来,颤抖着手将蜡烛插进那只小的可怜的蛋糕里,点燃。
  “小白,你看,这蜡烛多好看,你许愿吧……”
  她突然又笑起来,一双眼睛里是狼狈的苦涩,又哭又笑,此时的傅妩像是疯了一般。
  “砰!”
  门被撞开,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踉踉跄跄,手里还拎着个酒瓶,一边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里,一边仰起头喝着瓶子里的酒。
  他重重的关上门,低头看见地板上那只拳头大小的蛋糕,一瞬间怒火中烧。
  “谁准你买这种破东西的!”男人怒吼着,声音大的像豹子的怒吼。
  傅妩瞪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恨。
  “今天是小白的生日!你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她流着泪吼着,对安云白的思念已经让她失去理智,面前这个男人成了她最怨恨的人,如果他能上进一些,老老实实的找个好工作,他们一家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也会平淡幸福的过一辈子。
  都是这个男人,除了喝就是赌,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拼了命的往上流社会挤,小白也不会这么凄惨的离开。
  是这个男人毁了她们母女的一辈子。
  这个男人,从前总是对她拳脚相向,那个时候小白才几岁就要忍受父亲醉酒后的毒打,这就是她的丈夫,小白的父亲,他就是个人渣!
  傅妩歇斯底里的坟墓和怨毒的眼神激怒了喝醉酒,怒火中烧的男人,男人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傅妩脸上。
  “啪!”
  傅妩只觉得脸上像是烧了火一般,热热辣辣,痛得发麻,嘴巴里一阵腥咸的味道。
  “呸!不识抬举的婊子!”男人骂着,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她脸上,“臭婊子!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瞧瞧你买的什么狗屁蛋糕,浪费钱,蛋糕多少钱!我就问你,这个破东西多少钱!”
  “二十块!是我用典当首饰的钱换的!”傅妩吼着。
  男人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臭婊子,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首饰了吗?还去典当,你之前骗我是不是?二十块?我都能买好几瓶啤酒了!你这个败家子!你还有多少首饰!通通拿出来!”
  说完男人冲上去就要查看她的脖子和手腕,看看有没有首饰。
  傅妩挣扎:“你个疯子!滚开!滚开!”
  傅妩奋力挣扎着,长长的指甲不小心划破了男人的脸,男人伸出手摸了疼痛的脸颊,手指上沾了血色。
  他愤怒极了,抬起脚将地上那只拳头大小的蛋糕踩碎,奶油混合着碎掉的蛋糕胚粘在地上,蛋糕被踩得碎掉了,奶油黏腻的模糊成一片。
  傅妩睁大眼睛,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扑上去:“你干什么!这是我给小白买的蛋糕!你干什么!小白回来还要吃的!你个疯子!”
  男人用力推开她,傅妩摔倒在地上,脑袋撞到墙上,“咚”的一声,撞得她眼神一阵发黑。
  “我看你才是疯子!那个赔钱货回不来了!你别做梦了!她肯定已经死了!”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这男人竟没有一丁点难过的感觉。
  傅妩的脑袋痛的像是要裂开一般,男人骂骂咧咧,一边喝了一口酒,又抬起腿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傅妩痛的蜷缩起身子。
  “贱货!住在我家,就别在这跟我装蒜,否则就快点给我滚!不要脸!”
  他不解气又踢了两下,这才罢休,踉踉跄跄的倒在床上,酒瓶里面的酒洒出来,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却没有感觉似的,直接呼呼大睡。
  躺在地上的傅妩很久才从疼痛之中回过神,她拼了命的爬起来,查看地上已经模糊成一片的蛋糕,咧开嘴,“呜呜”的哭起来。
  ……
  乔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像是陷入一阵黑暗之中,仿佛是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舟,浮浮沉沉,身体很痛很痛,痛的几乎麻木了。
  她拼了命的挣扎,可是却像是一直一直的没有光亮。
  当乔沉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床边皱着眉,一脸焦急和担忧的秦楚战。
  她愣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小腹传来的疼痛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再次躺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头上都冒出冷汗。
  “你别乱动,快躺下……”秦楚战皱眉,眼睛里都是焦急担忧,伸出手,轻轻的按着她躺好。
  乔沉皱眉,疼痛好一会才缓解了一些。
  “我……我怎么了……肚子好痛……”她皱眉,神色有些痛苦,她只记得她在舞蹈教室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在医院里了,可是秦楚战怎么会在这里?
  秦楚战叹了口气,眼睛里都是嗔怪心疼的神色:“傻瓜,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乔沉愣住:“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你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流产!”
  秦楚战心疼极了,他接到保姆的电话的时候国内是夜里两点,他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保姆说乔沉出事了。情况紧急,保姆吓傻了,在电话里表述不清,秦楚战几乎吓死了,第一时间赶过来。
  乔沉愣住,眼睛里都是惊讶:“流产?我怀……怀孕了?”
  怎么会?她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