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的戏份快完结了。
  导演把新的剧本送到她面前时,她只是静静地讶异着。
  自从方薇薇离开之后,她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像往常一样上下班,但是有时候走在路上会猛然回头看。
  她感觉薇薇仿佛就在她身边。医生说,她的抑郁症情况有所加重。
  所以,霍沉渊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跟她举办了婚礼。
  都说情绪一直压抑着的人只要哭一场发泄完了就会没事,但是白悠然不是,她哪怕哭十场,泪也是流不完的。
  不论什么,都能勾起她的眼泪。
  所以当霍沉渊把她送到海豚湾时,她看着装潢堂皇的婚礼现场,又忍不住声泪俱下。
  霍沉渊把她扣在自己怀里安慰,“只是拍戏而已,何必这么感动。”
  白悠然摇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能是花开的季节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让她想起了薇薇吧。
  她坐在休息室里化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的化妆师都是剧组里的那个女生负责,但是今天居然来了一队金发碧眼的新化妆师。
  就连服装组的也换人了,捧着进来的那件婚纱也是美丽夺目到不行。
  剧组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钱了?
  等她换好婚纱,打扮好妆容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她雪白的肌肤衬着洁白的婚纱,短短的发丝上扣着皇冠,像极了古堡里受封的公主。
  她带着脸上的忧愁和紧张缓缓走来的时候,花路尽头的霍沉渊感觉自己的心也难得的提到了最上空。
  牧师问她,“白悠然小姐,你愿意嫁给霍沉渊先生,成为他的妻子吗?”
  白悠然一愣。
  这位牧师是不是记错名字了?她在剧里的名字可不是这个。
  但是见周围人的脸上都没有异样,她只得佯装无事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再问向霍沉渊的时候,他又叫成了本名,可霍沉渊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二人交换完对戒,并轻轻亲吻过后,白悠然才发现下面坐着的一众人等。
  有卫兰,霍世宽,方安朗,麦凌,还有许多他们的同事。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原来养的那只橙子也丢丢地跑了过来蹭在她的脚下。
  斯承穿着花童的衣服抱着一篮子花瓣,笑得也像朵花一样。
  白悠然看着这梦幻的一切,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以为戏拍到这里就算完了,但是一切并没有停止,她被霍沉渊带着换上了中式的凤冠霞帔。
  他又带着她和前来道贺的人一一敬酒。
  期间,她有几次想抽空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话刚到嘴边就被他温柔宠溺的眼神堵了回去。
  她只能言笑晏晏地应下别人的酒杯。
  等一切都忙完了,已经是傍晚了,霍沉渊带她回了剧组包下的酒店。
  酒店里的包房也布置地相当精美,像是个水晶宫一样。
  白悠然见没有机器再跟拍了,才松了口气,“今天的戏拍的怪怪的。”
  霍沉渊问她,“怎么怪了?”
  白悠然回想着一天的经历,“你说霍伯伯怎么会来呢?还有卫兰他们?”
  霍沉渊抿了口茶,“想来便来了,正好可以省些群演的费用。”
  白悠然的嘴角一抽。
  这么贵的婚礼布置还有空运来的鲜花,他都舍得花钱了,还在乎那一点群演的酬金?
  白悠然自顾自的地摇了摇头,开始脱自己身上繁乱复杂的凤冠霞帔。
  “这衣服穿着好看,但是穿和脱未免也太过麻烦了。”
  她摸着自己的束腰,又想起了薇薇办婚礼的时候。
  薇薇那么单薄的身子,只怕在西式婚纱下撑不过一日,便匆忙给她换了旗袍。
  她穿上是那样的好看。
  就在白悠然走神的时候,霍沉渊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背后,帮她解开了束腰,吓了她一要,“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么?”
  霍沉渊不言语,替她解着一层层的衣服。
  直到解到最里层的时候,白悠然猛然拽住了胸襟,“别了,这件我到浴室里自己脱。”
  霍沉渊不管她的拒绝,大手一挥,她身上便没有了一丝遮挡。
  白悠然依旧死死捂着胸口。
  霍沉渊并没有趁机做什么,虽然眼眸已经深邃了,但是依旧先为她披上了浴袍,接着把她抱去了浴室。
  白悠然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这么漂亮的水晶宫有一个最大的弊端。
  就是浴室厕所什么的都是用玻璃和卧室隔开的,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一行一动,他躺在床上都能尽收眼底。
  白悠然一急,把浴袍往玻璃上一挡,匆匆洗完就出来了。
  霍沉渊正在沙发上喝着第二杯茶。
  并不是因为这茶好喝,而是他必须要通过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然今天是逃不过她这一关了。
  白悠然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霍沉渊,确认他的目光在别处,她才松了口气,上了床。
  她盖上被子之后,他还是没有动静。
  她也不去问,只是轻轻闭上眼,回想这忙碌碌的一天。
  终于,她感觉出了哪里的不对劲。
  地点在海豚湾,距离摄影基地那么远,居然只是为了跑来拍一场戏。
  而且该到的长辈,还有亲朋好友都到齐了,就连早已经杀青的方安朗都坐在了底下。
  这场景看起来不像是女主角的婚礼,反倒像是她自己的婚礼。
  她咬着唇,不知如何问。
  万一只是她的猜测,她要是问了出来,那可就丢大了人了。
  她索性闭上眼佯装睡着。
  但是迷迷糊糊地,她真的睡着了。
  但是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地上了床,替她拢了拢碎发,将她一直紧皱的眉心揉开了,然后又在她的脸颊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她当时甚至想,如果这一生能这样平淡温馨的度过,那该有多好啊。
  翌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霍沉渊已经替她摆好了早餐。
  看她醒来了,他覆上她的唇便要索吻。
  白悠然急忙推开他,“我还没有……刷牙呢。”
  霍沉渊闻言依旧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吻到她的睡意全无。
  昨晚他为她压抑了那么久,索要一个早安吻不过分吧。
  白悠然咬着吐司歪头看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霍沉渊替她盛好了粥递过去,“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白悠然又把头转了过来,“没有没有。”
  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是助理打过来的,“总监,你这样也太突然了吧,怎么能说请假就请假呢,所有的工作都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白悠然不解地询问,“请假?”
  助理又是悲愤地控诉,“是啊总监,婚假真的不可以等项目都忙完了再请吗?”
  白悠然疑惑地看着霍沉渊。
  什么……婚假?
  再联想到自己昨晚睡前的那个猜想,白悠然恍然大悟,而后飞快地挂断了电话,“我知道了,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接着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审视着霍沉渊,“昨天都是你的计划你的阴谋!”
  霍沉渊喝了口粥,“什么阴谋?”
  白悠然的脸上也换上了悲愤的表情,“我居然稀里糊涂就跟你举办了婚礼结了婚!”
  霍沉渊瞧她一脸懊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你不想嫁给我?”
  白悠然没有回答。
  她自然乐意跟他结婚,但是这种被骗上婚礼的行为,让她有些失落。
  她想的是能堂堂正正,让自己参与准备,再举办婚礼,至少这样她会有成就感不是?
  霍沉渊俨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后悔了,便猛然起身,“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你确认你后悔了,我让所有人删掉记录,就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他披上西服就离开了。
  白悠然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水晶宫里,感觉自己像迷路了一样无助。
  回到霍氏之后,霍沉渊的脸色异常地难看。
  因为是特意在拍戏期间举办的婚礼,所以没有官宣,媒体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敢说是有这场戏。
  一切都在等正主来回应。
  在霍氏门口便堵了一票人来采访他追问他,“请问霍总,昨天和白小姐的婚礼的那场戏有路透出来了,真的只是做戏吗?”
  大家都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霍沉渊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想起早上那个女人控诉的眼神,他就气愤不已。
  还好郑奇及时下楼,在他想要说什么之前把他迎了回去。
  上楼后,郑奇揉了揉手臂,幽怨地看着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婚燕尔,你犯得着这么给别人黑脸看吗?”
  霍沉渊闻言又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你没事就出去吧。”
  他矫情地想一个人静一静。
  郑奇并没有离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以后,又起身,满脸凝重地看着霍沉渊。
  霍沉渊感受到他的注视,抬眼回望。
  郑奇无奈地笑了笑,“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今天晚上,我就要带着麦凌离开这里了。”
  霍沉渊也是明显一愣,但是转眼又明白了过来,“你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