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闻言感到有些意外。
  “在两年前,中国新生奖的颁奖典礼上,你撕了一件长裙。”
  白悠然心底微微一动。
  那时候她还是国内炙手可热的模特,可现在……
  她宁愿换个身份重来,也不想直视过去辉煌过的自己。
  经理阅历十分丰富,他很容易就看出了白悠然的心思。
  “你今晚很成功地化解了危机,策划组有一个组长的空缺位,我会帮你向领导申请的。”
  白悠然闻言忍不住惊呼,完全没有了刚才雷厉风行的姿态。
  “谢谢您,经理!”
  ……
  翌日上午,霍沉渊很早就醒了。
  他一夜没睡好,梦里总有白悠然的脸和身影浮现。
  不到凌晨四点,他就冒着虚汗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锦苒一早就带着已经倒戈的董事们坐在了会议室里,她手里还拿着华老的那份合同转让协议,只要等霍沉渊来认证,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霍沉渊走进办公室时,强大的气场让故作镇定的顾锦苒依旧忍不住侧目。
  这个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力啊。
  只要今天的会议顺利结束,霍沉渊就会为了泰娱不得不来求她,到时候他就会乖乖听她的话了。
  想到这里,顾锦苒笑着站起了身。
  “霍总,你也应该知道召开这次董事会的目的是什么吧?”
  霍沉渊浅笑不语,不等顾锦苒拿出所有的股份转让协议就提先打开了电脑,开通了和华老的视频会议。
  视频里,华老一反常态,指出顾锦苒手里的合同是和儿子苟且后引诱儿子签下的,并且保证不会再干涉泰娱内部的事情,只想安心度过晚年。
  话一口,顾锦苒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怪不得霍沉渊从一开始就没有着急的样子。
  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的小把戏死死地攥在手心里了。
  当天的顾锦苒逼位事件不了了之了,更有神秘的人把这一八卦爆到了媒体那边,各大媒体很是给面子的挂了头条。
  顾氏千金身陷“潜规则”。
  标题一出,顾锦苒做的丑事热度只增不减。
  顾老爷子在书房里看着报纸气得咳嗽不止,顾锦苒也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没有出门。
  这场,顾锦苒掀起的风波总归可以告一段落了。
  霍沉渊这边结束闹剧的时候,手下那边正好来了消息,“总裁,锦城那边的人说,当晚有一辆面包车进过城,从云城郊区的方向来的。”
  霍沉渊立刻变了脸色。
  “去查!务必要查清楚人在哪里,去了哪里。”
  “是。”
  果真,白悠然出逃是有共谋的,因为她的所有证件都被他扣下了,根本不可能顺利出城。
  她到底是对他有多么失望,才不惜长途跋涉,走最陡的小路来掩人耳目。
  霍沉渊懊恼地将头埋在了臂弯里,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狼狈颓废。
  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从来都是他,可主导着他的心情,掌握着他的命脉的,却是那个女人。
  对于那辆面包车的跟进,在一处破旧的居民楼里断掉了。
  废弃的车还停在那里,但车里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霍沉渊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开着车按照白悠然行驶的路线从云城来到了锦城。
  一路上,坎坷颠簸弄得他心里十分压抑,仿佛走过一遍她曾经走过的路,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霍沉渊在天黑时抵达了那幢破旧的居民楼。
  按照当地人的说辞,他找到了白悠然曾经临时住过的那间屋子,里面已经灰尘蒙覆,霍沉渊皱着眉推开了门。
  里面没有一丝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在桌角,他发现了一张纸。
  霍沉渊眼眸一动,拿过那张纸,飞速的浏览。
  在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的眼眶难得发酸。
  是白悠然留下的信。
  “霍沉渊,如果你曾对我有过一丝情谊,就放我走吧,妈妈的事我不再怪你怨你,我只求能拥有自由。”
  她早就猜到他会追到这里了。
  但是信里却只字未提她自己受了怎样的委屈,只是一味地哀求他。
  像是最初认识到现在,她只能被动的接受和忍耐他给的痛苦或者甜蜜。
  霍沉渊没有一丝犹豫,把信撕的粉碎。
  当他再出门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表情,比进门之前还要阴冷。
  “告诉他们,不要找了。”
  很是意外,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就让他放弃了已经找了几个月的人。
  回云城的路上,郑奇时不时在后视镜里偷瞄霍沉渊。
  霍沉渊歪头看向窗外的黑暗,有月光轻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更加硬朗的棱角和轮廓。
  郑奇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
  像是经历了浴火重生,或者是蜕变,身后这个一直雷厉风行的天之骄子,好像变了。
  他的眼里,不再有那样丰富的感情了。
  他内心最深处的自我,也随着那个叫白悠然的女孩一起消失了。
  自从从锦城回来过后,霍沉渊把整个生活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工作上。
  原本为期一个月的竞标他硬是一周就拿下了合作方,在商界的传奇名号也越来越大。
  他就像苏醒的猛兽,得到了越多,胃口就越大,也越贪婪。
  在他最终走到霍氏总裁办,对着霍世宽居高临下地逼位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你欠我的。”
  无论是小时候父爱的缺失,还是因为白悠然而产生的嫉妒,他都要从霍世宽的身上一分不落地讨回来。
  现在他也做到了。
  只要能把过去的所有空洞都填满,白悠然的离去对他来说才能变得更加微不足道。
  德国的洋楼里。
  白悠然穿着焕然一新的工作服,满面笑意地推开了门。
  听到了动静,屋里的陆温遇急忙关上了电脑,挂上温和的笑前去迎接她。
  “悠然,你又升职了?”
  白悠然攥着包包袋带子,沉默地看了陆温遇半晌才开口。
  “温遇,公司要我进行管理培训,我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陆温遇闻言拍了拍她的肩。
  “你做的很好。”
  他由衷地替她高兴,看着她从最初的萎靡不振,到现在乐观积极,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对她的疗伤作用。
  白悠然望向陆温遇的目光十分坚定。
  “所以我要搬出去,这段时间也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了,集训的日子十分辛苦,经常没有昼夜之分,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这就意味着,在集训之前,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陆温遇的脸色也霎时僵了下来,喉咙有些发紧,十分不舍地盯着白悠然素净的脸颊。
  “你要去多长时间?”
  “五年。”
  ……
  云城的天气是秋来时的凉爽,路上的行人纷纷裹上了自己的外衣。
  唯独那个一年四季都是冷调西装的男人,在寒气侵人的深夜里点一支雪茄,从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无论目光落到哪里都是毫无情绪。
  这五年里,霍沉渊接受过不少财经节目的采访,只有一次,那个主持人八卦地问出了尖锐的问题。
  “请问霍总您现在感情方面的状况是如何呢?前不久有狗仔派到您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出双入对。”
  霍沉渊冷眸一沉,明显周身的气压开始低了下来。
  “无可奉告。”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去触碰霍沉渊的逆鳞。
  偶有人扒出他和白悠然的曾经过往,隔天帖子和报道就被删的一干二净。
  霍沉渊用五年的时间,把自己积淀成了一个真正的商场杀手,永不满足。
  泰娱一年一度的年度庆典会议,霍沉渊像往常一样坐了十分钟就要结束,直到有人提出一件很重要的事。
  “霍总,德国一家十分有名的传媒公司要来国内进行时装走秀了,而且指名要来云城,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据说这次带领团队前来的是滚金近几年新杀出的一匹黑马,从一开始最低层的位置,仅用了几年时间就摸爬滚打到了管理高层。
  霍沉渊也对这个人有所耳闻。
  他对滚金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蒲提娜那场时装走秀上,如果是那个化解危机的人前来,他倒是愿意见一面。
  霍沉渊把与滚金交涉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郑奇,自己开着车回了别墅。
  今天,是白悠然的生日。
  每年的这天他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早早回到别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发出一点动静。
  新来的保姆也不敢上去叫他吃饭,只能把别墅的灯昼夜开着。
  这也是霍沉渊要求的,自从张姨也搬走之后,别墅就空荡荡的,像是为了不映照绝境的孤独,霍沉渊每夜都要灯火通明地度过夜晚。
  他在书房里拿出了那本早已经破旧到不行的白悠然的练习笔记,里面还夹着她的一张照片。
  是张睡颜照,他在某个和着露水醒来的早上,借助阳光婉和的角度偷拍下来的。
  白悠然,五年了。
  这五年里,我只用过五天的时间来追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