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后,驰宇就这样将西装外套一扔,整个人全部都瘫坐在了沙发上。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方面,是内心的原则与底线;一方面,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不久就要嫁给他人。
  驰宇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选择。
  自从记事以来,驰宇整个人都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种阴暗龌龊的事情而纠结。
  想到苏暖雪上午在落英公寓,伏在陆南遇身上那满脸幸福的浅笑。
  想到陆南遇与苏暖雪二人的手指上,那寓意着相伴一生的戒指。
  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苏暖雪时,第一次因为苏暖雪而魂牵梦绕时,第一次听到苏暖雪受伤的担心时……
  过去的种种如潮水一般向驰宇袭来,压的他丝毫喘不过气。
  如果你心里有事情,一定不要憋在心里,或者,一定切记不要独处。不然,心中的恶魔你不知道何时会被你自己释放出来,并且无限制地放大,异化。
  偏偏驰宇,两样都占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驰宇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客厅里坐了多久。
  直到太阳西去,一抹斜斜的晚阳透过窗户,在没有开灯,四周昏暗一片的屋子里照射进来的时候,驰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默默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驰宇拨通了那个最近总是频繁联系的电话。
  “我同意你的提议。具体事宜,我们具体情况再做商量。”
  说完,驰宇确保电话那端的人已经听清了自己所说的话了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舍弃了什么。
  这边白涟不出意外地收到了驰宇改变主意的电话,浓妆艳抹的唇角下意识地勾了勾。
  摇了摇杯中的红酒,白涟看着红酒中倒映过来的影子,静静地想着:“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难怪,有人将爱情比做是毒药。”
  无论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她就不会再犹豫其他。
  向来,对于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有任何丝毫的犹豫。
  “所有为爱而做出的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白涟默默地将红酒酒杯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低声呢喃着……
  而此时在国外,容大夫好不容易放了一个小假,最近并没有预订的病人,于是便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箱,便简简单单地整装待发,准备去薰衣草胜地普罗旺斯,去度一个惬意的小长假了。
  正在国外某五星级餐厅里眯着眼睛,沉静地听着悠扬的音乐的容越,听到了自己口袋里特殊提示音响起的声音。
  这个电话铃声他只给四个人设置过,两个是他的父母,一个是苏暖雪那个小没良心的,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好哥们儿,驰宇。
  小假来临,音乐美酒相伴,此时自己的好兄弟又来电话了,容越顿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现在更惬意的时候了。
  即使现在身边没人,容越也特别正式地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勾起自己那双桃花眼低眸浅笑着。
  “喂,这是哪家公子啊,这是想我了么?”
  心情愉悦的容越尖着嗓子,调笑地冲着电话那端的驰宇说着。
  在驰宇面前,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总是没个正形。
  听到容越熟悉的声音与再熟悉不过的语气,准备开口的驰宇竟然一下子酸了眼眶。
  是啊,他的好兄弟容越,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忙碌时治病救人,闲暇时听歌赏曲儿,各种玩闹,永远都是那副不将这世间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而自己……
  驰宇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扯出一抹冷笑。
  自己已经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听到电话那端许久都没有回音,容越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收起了手上那副轻浮的模样,正色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容越担忧的声音将驰宇的心思拉扯回了现实世界,定了定心神,驰宇好容易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
  驰宇在这边状似慵懒地伸了一下腰。
  “最近整个人没精神的很,一到夜晚却是异常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你可有什么让人保持身心放松,促进睡眠的法子?”
  “我最近是一日一日地睡眠不好,实在是累的慌。”
  因为驰宇心中有事,所以冷淡的语气中,加上他所说的话,倒还真像是因为睡眠不好而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听完驰宇的话,这边的容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我一大跳!”
  听到驰宇是因为睡眠不好的原因,擅长医术的容越顿时就放下心来。
  刚刚听着电话那端自己的好兄弟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还以为驰宇是在国内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心中还担忧得紧。
  现在一想到是失眠,这不是他的拿手强项吗?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堂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容越容大夫看不好的病?
  纤细的手指将耳鬓两边的头发往后一撩,左耳的耳钉在餐厅的灯光下照映得格外明显。
  “小意思,这件事情,分分钟就能搞定。”拍拍胸脯,容越对电话那端的驰宇说道。
  “不过……”顿了顿,容越心中有些疑惑。
  “虽然我容大夫的医术与颜值的确很是让人倾倒,但是那你也不至于一个小小的失眠症,就让远在国外的我给你看吧!国外医生那么多,随便找一家医院,不就解决了?”
  “远水解不了近火,虽说我长得是让人嫉妒了点吧,但是找我,你不又得多失眠几天?”
  许久没有和驰宇联系了,容越干脆示意侍者关掉了音乐,他只想好好地与自己许久未联系的好兄弟好好聊聊。
  听到容越的问话,驰宇在电话这边顿了顿,心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丝地慌乱,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了。
  “我现在在小雪旗下的公司工作,如果去看病的话,是需要做记录的。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小雪因为我担心,所以……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你容大大夫。”
  向来不喜欢开玩笑的驰宇此时竟然与容越调侃起来,一副揶揄的样子,只是容越心大,并没有察觉到驰宇的异常。
  “反正容越对国内公司的制度也不是很清楚,应该不会知道的。”驰宇这样想着。
  听到驰宇的解释后,容越心中一酸,有些心疼,但嘴上仍是一副尖酸刻薄不饶人的语气。
  “你啊,还行,但还是挺会为那个小没良心的考虑。”
  “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今天夜晚就把专治失眠的药给你邮过去。”
  因为容越的职业就是医生,又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由容越来运送药品,自是不会有人察觉。而以医生的名字,国内外的安检也不会怀疑什么。
  就这样,两人一来二去的寒暄着,后来终于以驰宇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而结束通话。
  此时在餐厅里美滋滋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小长假,并且决定回去就给自己的好哥们儿调治失眠的药材的容越,并不知道,自己现在一直相信着的那个好兄弟,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干净澄澈的男孩了。
  ……
  “陆南遇!”
  刚从落英公寓出来的苏暖雪,将小念念交给母亲帮忙照看之后,吃饱喝足,便和自家陆某某一起准备回家了。
  刚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苏暖雪就扭过头来,看着左边正在调试安全带的陆南遇,眯着眼睛对着陆南遇傻笑着。
  “嗯。”
  听到苏暖雪的声音,陆南遇也不抬头,就这样仍旧埋头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只轻轻应着。
  引擎慢慢地发动,外面一轮圆月就这样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一丝丝凉凉的晚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苏暖雪丝毫未觉任何寒意。
  随着车子的发动,落英公寓周围的事物慢慢地都往后倒退过去,车子渐渐驶上了大路,向着熟悉的方向开去。
  再过不久,他们二人回的,就不再是刚回国内,为自己和念念准备的清源小区那个简单的小窝,而是郊区那栋靠山应水的别墅。
  她和她的陆先生,将会在那里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想着,苏暖雪越发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地好看,两只手也特别轻快地挥舞着,过一会儿又静静地等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路的方向,满心都是喜悦。
  “陆南遇!”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苏暖雪又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专心开心的陆南遇,轻声唤他。
  “嗯。”
  听到身边的丫头又一次唤自己,陆南遇抿嘴勾了勾嘴唇,尽量不让苏暖雪看出自己心里的喜悦,维持着自己面上冷酷的样子。
  “陆南遇陆南遇陆南遇陆南遇!”
  看着身边的人,苏暖雪又一次唤出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名字,那时她的陆先生,她从十几岁起就要嫁给的人。
  “嗯嗯嗯嗯嗯!”
  一旁高冷的陆南遇再也维持不住了,索性放开声来,笑得眯了眼。
  “今晚月色真美。”陆南遇在心里静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