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分布于后世牡丹江、长白山一带。
  这里远不如中原的位置优越,一年到头,很是寒冷,少有春光灿烂的日子。
  既然是这样恶劣的环境,种植业当然不会发达。
  这里的女真族人也不以种植业为生,他们更加喜欢放牧。
  牛羊满群,漫山遍野地吃草,一眼望去,天地一色。
  往年一到冬日,北风一起,这些牛啊羊啊,就不能出来吃草了,事实上,也没有什么鲜草可吃了。
  寒冷的空气,早已使得满地枯黄,霜冻降临。
  在这样的日子里,别说是那些牲畜了,就连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望着面前北风咆哮,寒风四起的画面,一名中年大汉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嘟囔了一句:“看样子,大雪马上就要下来了。”
  他心情很是沉重。他正是建州女真的可汗,努尔哈赤。
  今年比往年的余粮更少,部落中已经有许多人受了风寒,眼见很难熬过这个冬日了。
  “可汗,看样子要下大雪了,今年可不好熬啊!”
  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句。
  这汉子虽然肥胖,可是动作很麻利,乃是努尔哈赤身边的五名大将之一的费英东。
  “是呀,不好熬啊。”
  努尔哈赤的心情不好,敷衍了一句,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
  虽然进入了帐篷,可是里面的温度也不高,半个小时前倒的茶水,此时已然结出了一层薄冰。
  帐篷内没有生火。
  部落中的老弱病残,连同那些染上风寒的病员,都不能睡在冰冷的帐篷里面。
  所以,有限的柴禾,必须要节省下来,以便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取暖。
  不一会功夫,他这帐篷里面就挤满了六七个人。
  一个个都是穿着厚重的老棉布衣衫,在大东北,那些中原贵人喜欢的绫罗绸缎并不流行。
  一来,保暖效果不佳,二来,太容易损坏。
  在女真汉子心中,那些玩意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废料。
  “可汗,咱们可不能再向往年那样了。”
  费英东给在座美人倒上一杯茶水,踌躇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
  努尔哈赤没有说话,抬眼向着其他人脸上望去。
  在场的都是部落里的头目,也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能不能干一票大的,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一个老头子模样的说道:“费英东,你说不能向往年那样,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费英东也不废话,比划了一个动作说道:“两条路,一个杀进去,一个杀出来。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杀进去,杀出来?
  很明显,在场几人对于他的“杀进去”,“杀出来”都能理解。
  所谓的“杀进去”,就是说要抢夺其他三个部落的粮草,妇人。
  而杀出来,说的却是要突破山海关,一直杀进中原的花花世界中。
  那老头子吐了一口浓痰,嘟囔一声:“杀进去,咱们那是解一时之渴,杀出来,暂时咱们又没有那个实力。哎,左右为难,难呐!”
  “难也得干!”
  另外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叫道:“再难也不能等死!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提前了大半个月,一上来就是一阵风寒,直接撂倒了咱们数百汉子。要是再耽搁下去,等到大雪一下,什么杀进去,杀进来的,都没机会了!”
  听着几名属下挣来吵去,努尔哈赤始终没有发话。
  在汉人那里,他的名头已然不小,别说是他努尔哈赤,就算是身边这几个穿戴得好像笨狗熊的汉子,哪一个的名头小了?
  只怕那些汉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在他们心中大名鼎鼎的努尔哈赤竟然会住在这样天寒地冻,宛如冰窖一样的帐篷里吧?
  “嘿!”
  突然,努尔哈赤吼了一声:“都是天生地养的汉子,凭什么他们汉人能够有酒有肉有女人,咱们女真人就只能啃草吃树皮?”
  费英东双眼立刻亮了,大汗这是要准备动手了!
  果然,努尔哈赤说道:“过了今晚,老子就领人到其余三个部落中去,老子要干一票大的!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和老子一起干?”
  虽然他没有明着说出是要杀进去,还是要杀出来,可是通过他的话,大家伙明白了,可汗这是要突破山海关的防御啊!
  “老哥儿几个,老子的意思已经说清楚了,你们就说跟不跟着老子干吧?”
  努尔哈赤一双眼中露出一股杀气:“跟着老子干的,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不跟着老子干的,就继续留在这穷乡僻壤啃草吃树皮!”
  先前那几个汉子的意见还不统一,又说要干的,又说要等的。现在努尔哈赤说出这话,立刻众人的意见就一致起来。
  “干!特么的!守在这里,即使活下来也是受罪,还不如博他一把!”
  这帮看上去貌不惊人的家伙,在历史上大大有名,正是努尔哈赤和他手下的开国五大臣。
  就是在这么一个北风呼号的黄昏时分,建州女真可汗,和手下五名心腹大将制定了要攻打山海关的计划。
  努尔哈赤说要等明日一早拜访其他三处部落,没等他去拜访别人,却是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前来拜访他了。
  来人身穿华贵裘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中提着一杆紫金长枪,看上去气势不凡,威风凛凛。
  此人身后,五百人的骑兵部队,铠甲整齐,斗志昂扬,绝对不是他手下那帮装备不足的属下可比。
  “大明宇文成都见过可汗大人。”
  努尔哈赤心中一惊,他刚和几名老伙计定下要攻打大明的计划,没等和其他三个部落商议,人家大明将军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宇文将军怎么到了咱们女真部落来了?”
  努尔哈赤说话之前,冲着费英东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明白了可汗的意思,悄悄召集起部落中的汉子出来,做好迎敌的准备。
  这些女真汉子,一生之中倒有大半辈子是在马背上度过,因此,骑战对于他们而言犹如吃豆腐一样简单。
  不过短短几分钟,建州女真一队骑兵早已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