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连泽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的确确是被薄云琛扔进来的,幸亏地上铺满了地毯,也没摔着人。
  傲娇的哼唧着,背过了小身子不去看沈流苏一眼,这代表着他还在生气。
  沈流苏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唇角带了清浅的笑意,抬眼悄悄瞄了一眼薄连泽,伸手要去碰他的肩膀,被甩开了。
  “哼,我不要听妈咪说话。”娇娇软软的,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事实证明,男孩子都是需要去哄的。
  沈流苏装作不舒服的样子捂着额头,喊了薄连泽两句,就成功的把薄连泽哄了回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被骗,恼羞成怒,但也做不来要耍性子推开自己妈妈的事情,毕竟他也知道沈流苏是真的不舒服,脸色苍白的,一看就很明显。
  顺着她的意思,爬到了床上和沈流苏坐在了一起,沈流苏牵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小泽还在生气吗?别生气了好吗?”
  沈流苏抱着他的额头亲了亲,耐心的和他讲起道理来,“你不可以过去,你要知道妈咪过去是治病的,我们没有时间照顾你,把你留在国内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里,有夏晴卿和韩瑶他们,还有薄老爷子和她爸,都比在国外好很多。
  再去分心照顾另外一个孩子,沈流苏没有这么多的精力,更别提薄云琛了。
  “妈咪,你出了国还会回来吗?”薄连泽以稚嫩的声音问出这句话,沈流苏的眉眼微微凝滞住了,她,也不确定。
  一时间没有回话,薄连泽灼灼的眼神,沈流苏不敢直视过去,“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王子永远也等不到小狐狸了,我不想永远也等不到妈咪。”心智早熟,双商皆高的孩子说起话来就是不需要很费劲。
  这个比喻简单而又明了,沈流苏弯弯眉眼,“那小狐狸一直都在啊,小狐狸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小王子只要心里有期待,小狐狸就一直都在。”
  “妈咪不会成为小狐狸,妈咪只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绝对。”沈流苏突然翻身下了床,从床头柜边上翻出来一叠的琴谱,从中抽出来了一小部分,她仔细翻看了一下,然而把它们递给了薄连泽。
  “我们做个约定,在妈咪的婚礼上,到时候小泽和妹妹做花童好不好?我们一起弹那首钢琴曲,我会检查的,一年之后,等小泽把这些都学会了,到时候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沈流苏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她的眉眼微微闪亮,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起做约定,伸出小指来示意拉勾勾。
  “我们拉勾,谁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沈流苏摆了摆小指,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薄连泽,只见他低着头又抬头,看了沈流苏一眼又一眼,最终鼓起腮帮子,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好,如果你不回来了,那我就不要你们了。”他一脸的郑重,没有说谎话,“我也不会喜欢妹妹的!”他又补充了一句,揣揣不安的眼神着实让沈流苏心疼又愧疚。
  小小的手指和大大的手指相印在一起,缔结着郑重的誓言……
  ……
  冷冷的寒冬腊月里,这片区域极其的静又极其的闹腾,有些灯火辉煌的荒唐感和寒夜中莫名的恐惧袭来。
  薄云琛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祁城一眼看到了他的人,赶紧过来了,谁知道在这种时候这种鬼地方,会发生些什么,他也不由得有些恐惧起来,还好带的人手够多,也不至于特别的害怕。
  “薄总,已经准备好了,还有萧先生在里面等着您。”薄云琛一言不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祁城落在后面,眼角余光间瞥到他们旁边的那栋建筑里有人发出尖叫,他瞬间抖了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里。
  角落里的一辆汽车,伪装的极好,薄云琛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了很多他的人,确认了一下之后才上了副驾驶。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了?”萧清调笑了一番,眼里露出戏谑的神情,“今天怎么没拿拐杖了?”
  难道薄云琛的腿好了?萧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了薄云琛的腿有些不自然,这才知道了,大概这人又好面子了吧。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你确定?守着就会有人来?”接到薄云琛的电话的时候,萧清还有些诧异和不敢相信,尤其是他在这儿破地方待了近三个小时,无所收获之后,不免有些烦躁了。
  天知道,薄云琛让他跑到这什么劳什子的精神病院附近看着的时候,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要不然薄云琛怎么会说这样离谱的事情。
  “等着,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掉下去还没死的夏佰莫,他的左手应该有一块疤。”薄云琛淡淡道。
  他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人过来,翁中捉鳖,而薄云琛唯一能想到夏佰莫可能会过来的地方大概就是许晴在的地方了。
  从这里到别墅小区那边,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偏偏许晴这个疯女人从里面跑出来之后,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还能精准的找到小区,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薄云琛是不相信的。
  至于夏佰莫都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有这样的本事,薄云琛也就不得而知了。
  “你查了监控吗?有看到他的样子吗?”薄云琛静静等待着,他抬手轻敲了敲自己的腿,视线却是依旧盯着前面不显眼的建筑。
  “查了,不过没有任何用,毕竟是背对着的,看不到。”萧清摊手,无奈的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就算分析之后也没有确切的方法,毕竟的确那个监控的方向有些视角是盲区,没法看到。
  “那群医生说这段时间似乎是有一个人经常过来这边,他们没在乎,让人跑了,和他应该有关。”
  薄云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到后面,什么也都说不下去了,一时气氛陷入沉静,不过他们也没时间闲聊下去了。
  在前面不显眼的角落里,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去,若非萧清眼尖一下子就瞥到了,要不然就会错过了这个可疑的人。
  薄云琛赶紧的要下车,被萧清拦住,“你他妈不要命了?这时候还是交给我这个专业人士。”
  他说专业人士,薄云琛就忍不住地想要翻白眼,多少次因为他没抓到人,多少次夸大自己的能力,结果又怎样?
  但是薄云琛还是没有下车,他看着萧清蠢蠢欲动,也没有阻止。
  因为这就是一场要注定失败的行动,他是故意的,抓到了夏佰莫最好,没有抓到,薄云琛也不会很在意。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让这只臭虫揣揣不安的结果,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萧清跃跃欲试,薄云琛不否认自己有让他吃点儿苦头的想法,等他下了车,薄云琛嘴角噙着笑意,眼神逐渐锋利了。
  ……
  “哎呦,真是太倒霉了,今天那个疯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出去了,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抓了回来的。”
  “不过还好,这可是薄总点名要好好照顾的人,要是没弄好,指不定我们要被这女的牵连住。”
  “可不是,这次院长还发了大脾气,听说把她给关到了更变态的那群人里。”偌大的走廊就这两人在肆无忌惮的说着话,幽幽而又诡异。
  这样的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没有多少人守着,然而这对于急忙要报复薄云琛的夏佰莫而言,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个男人的确就是夏佰莫,那日的大火烧的太烈了,把他的脸都烧溃烂了,原本就做过了整形的手术,却因此被烧毁殆尽,脸部迟迟无法恢复,这让夏佰莫怨恨而又扭曲。
  他的地位,他的财富毁于许晴这个贱女人,他的脸,他的尊严又毁于薄云琛手上,但是苦于没有任何的财力来和薄云琛对抗,夏佰莫只好铤而走险了,让许晴来恶心他们最好不过了。
  他没法笑,躲在走廊的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只有一双阴暗疯狂的眼露出些微的神色,其余部分都包裹在了黑色的布巾里。
  他的身形消瘦,只剩下了一副骨节,大大的兜帽笼罩在他头上,快步,夏佰莫朝着许晴的病房那边过去了,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异常激动又兴奋起来。
  萧清就跟在后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眼神邪魅而又蕴满了凶光,隐匿着不容易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嗯……真是完美。
  一个本来不疯的女人被扔进了疯子堆里,就算不疯也要狂,许晴时而清醒时而狂,她眼里闪过寒光,就算是这样,她也记得自己最讨厌最恨的人是薄云琛和沈流苏母女。
  突然的她的病房门被人打开了,没有任何的人影出现,她癫狂着跑了出去,甩着手臂高兴的不得了,优雅的人早已不见,只是一个疯子而已。
  “薄云琛……我就是不要你好过。”夏佰莫眼里闪过疯狂,完全没想过为什么门……这么容易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