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昕冉还沉浸在恐惧和害怕之中,看到窗外的天空一点点的变亮。
她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走到窗边,身后的锁链哗啦啦的响。
她听着身后传来的锁链的响声,表情也更加凝重。
她走到窗边,去看窗外的景象。天已经蒙蒙亮了,衬着窗外的景物都泛着墨蓝色。
外边没有高大建筑物,也听不到汽车的响声,完全感受不到一点人气。
好像连路灯也没有。
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
苏昕冉皱了眉。
想来这里不是在市区,而是在远离市区的郊外,甚至还是在树林里边。
这样子的话,元洲要找到她,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去看隐隐浮出白色的天空。
想来也已经是快到早上七点了。
她已经有一整晚没有回去,不知道元洲得急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越泽会不会因为没有看到她而哭闹。
想到这两个人,苏昕冉的心就揪痛起来。
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窗外,默默思念着家里的那对父子。
凌浩初端着餐盘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苏昕冉。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但因为太过纤细,所以睡衣也显得空荡荡的,乌黑的头发墨一样的散在身后,皮肤也是苍白的,鼻子挺立,原本极清澈的眼眸无神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浩初看着这样的苏昕冉,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他看来,她不应该是有这样表情的。
她应该永远都是阳光的,永远都是笑着的,对生活永远充满希望的。
而不应该是这样,无神空洞。
凌浩初端着餐盘的手紧了紧。
心里边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想是不是他错了,不应该把一个向往阳光的她囚禁在这里;可另一个却说,等过了一段时间,磨掉她心里那些没什么用的念想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的。
最终还是后边的那个小人说的话说服了他。
凌浩初端起餐盘,走向了苏昕冉:“怎么跑去窗口吹风了?去床上坐着吧。”
苏昕冉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身子一僵,然后便慢吞吞的转过了身子来,眼神仍旧是空洞的,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对凌浩初做任何的应答,只是顺从的转身走到了床上去坐着。
看到这样听话的苏昕冉,原本他是应该高兴的,可是看到她空洞的样子,心里面却总觉得堵得慌,生出没来由的闷气。
可是她很乖,他没有理由生气,也不应该生气。
想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妥协了,走过去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碗来,舀了一勺碗里的粥,吹了吹之后才递到了她的嘴边:“现在是早上了,还是吃些粥比较好,如果你想吃别的,我再去做。”
苏昕冉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她看到他温和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柔神情,还有他递到嘴边盛了粥的勺子。
一切都好像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温和的凌浩初。
可是再也不是了。
那样的浩初已经不见了。
苏昕冉的眼神重新恢复了空洞,她低下头,把那勺粥含了进去。
凌浩初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面又是满足,又是揪痛的。
明明是他想要的乖巧了,为什么心里却这么难过呢?
凌浩初强忍着难过,一勺一勺的喂着,苏昕冉也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着,直到一碗粥见了底。
凌浩初拿出手帕给她抹了抹嘴唇,苏昕冉又转回了身子,眼神仍旧空洞。
“粥还好喝吗?喜欢的话,明天早上再给你做其他的怎么样?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做。”凌浩初难以忍受这样的死寂,他把碗放回去,询问道。
苏昕冉没有说话。
“昕冉?你和我说说话吧,我知道你只是在赌气,或许你和我说开了就好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这样做才是为了你好。”凌浩初道。
“你知道那个温元洲不适合你的?就算适合,但你也要想一想,你欺骗了他那么多,总有一天他是要恢复记忆的,那恢复记忆之后怎么办呢?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
“他会记起所有的事,会记得你曾经是怎样对待他的,还记得你瞒着他,不告诉他他失忆的事,你觉得,到了那样的时候,你还可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温元洲原本就不爱你不是吗?他这样对你,无非是因为他记忆的错乱,你还是清醒一点吧,你看,不管怎么样,只有我待你是始终如一的啊。”
他每说一句,苏昕冉的脸色就越惨白一分。
凌浩初伸出手去摸她的脸,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就是很喜欢这样,把她对于那个男人的幻想给全部打碎掉,看她露出绝望害怕的样子。
就这样下去最好了,让她明白回到温元洲身边去是危险的,是不可能的,这样,她就一定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了,然后寻求他的庇护。
苏昕冉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在这样的情境下,他又给她施加着这样的压力,她是有些崩溃了。
指甲掐到了肉,有些疼痛,她被这样的疼痛给刺激得回了神,感受到脸颊上温热的触感,是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苏昕冉下意识的伸出手把他的手给打掉了,没有控制住力道。
啪的一声脆响。
两人均是愣住了。
还是苏昕冉率先回过了神,纵然现在她对他是怀抱着害怕排斥的心理的,但还是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她看到他的表情,竟然有些扭曲了。
凌浩初缓缓收回手,看着手背渐渐起了红印,他渐渐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渐渐变大,到最后近乎于疯狂。
苏昕冉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躲什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凌浩初感受到她往后躲的动作,骤然停止了笑声,伸出手去扯住她披散在肩上的头发,俯下身来拉近和她的距离。
苏昕冉甚至能看到他眼底浓稠的疯狂,这让她更加害怕。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居然会让他直接变得这么失控。
苏昕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凌浩初扯着她头发的力道便加大了。
她吃痛的嘶了一声,握住他的手腕想要让他不要那么用力。
可她的力气哪能敌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更何况是盛怒中的男人的力气。
凌浩初把她的头发扯得更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似乎能从里面喷出火来:“说话啊!你躲什么!”
“你这样子谁能不害怕!”苏昕冉闭了闭眼,索性也跟着吼出声来,“你给我放手!”
凌浩初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连眼底的火也跟着消了消。
就在他愣住的时候,苏昕冉干脆利落的把头发从他手中抽出来,按摩着自己的头皮,瞪着他道:“你简直是疯子!我不过是不小心力道重了些你至于吗!”
“凌浩初,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你不觉得你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了吗?这样下去你只是在自我毁灭!”
凌浩初冷笑:“你觉得现在说这样的话有用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毁灭,也不会变坏变扭曲。”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这样推脱责任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说这样不对的吗?”苏昕冉道。
“是啊,和你没区别,那你不觉得,这样的我们比较般配吗?”凌浩初逼近了她,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
苏昕冉下意识的偏开视线,道:“你真的是疯了!凌浩初!你觉得,就凭这样的你,能让我喜欢吗?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躲着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就算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姑娘过来,那姑娘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她只会怕你!”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苏昕冉就是有种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感觉,不能只有她自己害怕,她也应该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是。
话音刚落,凌浩初的手便再次伸了出来,而这一次,他的手却是扼住了她的喉咙。
凌浩初的眼睛发红,他扼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收紧:“怕我?我现在的样子怎么了?我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外表、金钱、权力,哪一样我没有?更何况,我还专一深情!”
“你已经不是深情了,你这是变态!”苏昕冉艰难的道。
“变态?你居然说我变态?!”凌浩初脸上的表情复杂,像是笑着的,却偏偏又像是要哭了。
“好啊,那我就一直这样变态下去算了,既然你怕我,不会喜欢我,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吧!别怕,我不会让你走得太痛苦的,等你断了气,我马上就抱着你,随你而去,让你下辈子也摆脱不了我!”
苏昕冉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凌浩初手下的力道猛地增大了,可语气却温柔得能滴水,他看着她,眉目哀切,却又蕴含着满足的笑意:
“昕冉,这是你逼我的,不过,比起那短暂的几十年,或许这样,才是能够永远在一起的方式。”